老人微微坐直了些,试探道:
“秦稷一生强势,为何这件事却没有大发雷霆,隐忍下来,你能知道这其中为甚不?”
“因为廉颇陈兵在秦赵边境,护卫赵王安危。”嬴成蟜答的极快。
白起面上点了点头,心中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秦子楚正妻是蔺相如孙女,八成是与这娃说过。]
“不错,但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他刚说完,闭口不言的某竖子就脆生生地道:
“渑池之会前一年,曾祖父王拜司马错,白起两人为将军,分兵两路攻楚。”
嬴成蟜刚说了一句话,秦王子楚眉头一皱,轻拍了一下桌案,斥责道:
“直呼武安君氏名!无长无礼,你”
白起横臂拦下秦王子楚,眼睛微微冒光,盯着某个没礼节的竖子。
“让他说!”
嬴成蟜理都没理父亲,完全将其当做了一个透明人,继续道:
“司马将军率军从陇西出发。
“经由蜀郡,补充巴、蜀之众十万,大舶船万艘,米六百万斛,浮江而下,大举攻楚,占领了楚国的黔中郡(湘西及黔东北一带)。
“白起攻赵取光狼城(今山西高平西)后,亦挥师南下,进攻楚国北境的邓城(今湖北襄樊西北)。
“渑池之会发生的时候,我军主力正在楚境作战,曾祖王父怕我军与楚交战时,赵国来攻。
“楚在我国南方,赵在我国北方,一旦赵国来攻,我军就会陷入南北同时作战的窘境,极为不利。
“渑池之会就是曾祖王父安抚、威慑赵王,不让赵王插手而安排的宴会。
“让赵王鼓瑟是震慑手段,无奈击缶是安抚手段,我就不信我秦国锐士会被蔺相如一瞪眼就吓到。“只要赵国不出兵,曾祖王父就达成了战略目标。
“这个时候,曾祖王父绝不会因为口水、意气和赵国翻脸。”
白起鼓掌称赞:
“彩。
“老夫七八年懂的权术,你七岁就懂了,你母在你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教你了?”
老人笑眯眯地说着话,骤然屈指弹了嬴成蟜一个脑瓜崩。
“竖子方才言语故意停顿,竟敢调戏老夫!”
少年火气本已三而竭,这一弹实打实的疼痛,又把他怒火激了起来。
他自知打不过白起,跳下椅子跑到白起三米开外,捂着脑门讥讽道:
“武安君说我喜欢吹牛、夸浮。原来自己才是吹牛、夸浮的人。
“我七岁就懂的事,你垂垂老矣,学了七八年才知,这就叫学有所成吗?”
秦王子楚这次没有拦着次子,他正在自责。
他前夜发现次子天资极高,又知道次子对读书向来厌恶。
为了不浪费次子天资,特意送到白起身边学兵法,文不行那就来武的。
哪里想到次子对于权术、人心,把控的竟是如此高。
只要稍加培养,假以时日,那就是秦国未来相邦,一个真正出自王室的相邦。
让有相邦之姿的次子去学兵法,他后悔了。
[话既出口,收不回了,看这次子造化吧!]
被嘲讽的白起并不生气。
打仗时敌军邀战,骂的比这难听多了。
当然,主要还是骂的人表现为白起所喜。
换个人来嘲讽,早就被大巴掌抽老实了。
老人摸着雪白的长发,笑意盈盈地道:
“你既然这都懂,那你就该知道,你问一百遍你大父如何死的,你父也只会回答病死。
“秦王,看重秦国利益高于一切,他们或许都不能称之为人。
“需要谦卑时,他们可以对敌国臣子俯首,颜面尽失而不追究。对本国臣子弯腰,极尽恭敬。
“需要心狠时,他们可以血洗亲族,你曾祖王父就是这么做的。也可以牺牲自身,如你大父。
“现在轮到你父亲做秦王,他能留你性命已是不易,你如何期望他会为你心安而改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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