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中既然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何必还要从你父亲口中确认呢?”
嬴成蟜微微低首,沉默。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但当局的他其实不迷,白起说的他都懂。
他就是看不开,看不开骨肉相连的亲情。
从父亲拎着食盒来见他的时候,他就确信,大父不是死于父亲之手,是自杀。
“秦子楚,我最后问你一次。”他抬头,眼圈微红:“大父到底如何死的。”
秦王子楚没有迟疑,道:
“病死。”
七岁少年站在原地,不说话。
眼圈虽是红的,却始终没有泪流下。
他在这一刻猛然间醒悟,他出生的是秦国王室,是明君迭出最终一统天下的秦国末年王室。
他的父亲秦子楚,是奋六世余烈中,最后一烈。
他这个子很重要,不然父亲也不会听到他要绝食,就拎着食盒下来看他。
但在秦国面前,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
历代秦君皆如此,只有这样的秦国,方能一统天下。
秦子楚放下箸,面看次子,露出一副慈父面容。
“成蟜,你大父的临终遗愿,就是灭六国而一统,让我秦国成为继周朝之后的王朝。
“你是你大父最看重的孙子,他拉着我的手,说你也是王室子弟,该长大了,好好随武安君修习兵法。”
嬴成蟜绷着小脸。
大父在梦中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很确定,大父让他欢欢喜喜地活下去……他的父亲连大父临终遗愿都敢篡改,不告知真相。
七岁少年冷冷开口:
“若不是大父看重秦国,若不是不想秦国生乱,我就在文臣、武将、外戚、宗亲都在静泉宫时骂你,而不是等所有人都走后。”
秦子楚赞赏地点点头,笑道:
“你虽鲁莽,但还没有完全失了心智,此举不错。”
一边听闻的白起却是笑不出来。
一个七岁的孩子,发现感情最深的大父被父亲所杀,该有多痛苦。
报仇。
同样行弑父之举?杀死平日间待其还不错的父亲?少年做不出这等非人之事。
不报仇。
虚以委蛇,当做不知道,眼前的少年还是做不到,他不畏强权,满腔热血,两世性格未改。
既不能手刃,又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就只剩下一条路。
将生死置于度外,当面质问,骂个痛快。
可就连骂,少年都不能意气用事,不能让大父生前最重视的秦国失稳。
七岁,一个在民间都未开始做农活的年纪。
在承受大父为父所杀的巨大悲痛后,还要镇定心智,理智思考。最终选择发狂疾后,还要选择一个不会影响他人影响秦国的时间。
还比他这个钻研权术七八年的老人懂权术。
老人正色。
“秦子楚。”
被直呼氏名的秦王子楚转首,略显恭敬视之。
“武安君请言。”
白起沉声道:
“你让此子拜我为师,实在浪费了他的天资。
“他的表现你我有目共睹,他做相邦,绝对比范雎那个贼子强百倍!
“你该带他上去,他尽展才能之地不在战场,而在我秦国朝堂,在列国朝堂!”
在老人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下,秦王子楚微笑着,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行。
“寡人前日才下他入咸阳狱,今日就放他出去,寡人威严何在?”
白起须发皆张,怒道:
“秦稷为了秦国,被蔺相如羞辱都能不以为意,你竟与老夫说甚威严!
“此子于秦国,不比你那狗屁威严重要乎!老夫真是看错了你!”
秦王子楚缓言解释:
“昭襄王渑池之会的时候,已经做了二十八年的王,王位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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