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神色松快下来,伸手托着我的下巴,好笑道,“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我迷迷糊糊的朝他竖了三根手指。
“三杯?”扶苏奇道,“三杯的量,怎么醉成这样?”
我不耐烦的皱了皱唇,“不是三杯,是三壶。”
“呵呵……”扶苏失笑,“今日为女客备的虽是果酒,入口甘甜,酒味很淡,但后劲儿却足,以你的酒量,还敢喝三壶?”
我脑袋一偏,靠在他肩上,含含糊糊的说,“那果酒真甜啊。”
扶苏笑了笑,伸手从背后揽住我,让我靠得更舒服些。
“熹央。”他小声唤我。
“嗯。”我应得很含糊,“怎么了?”
“我……”他声音近在耳畔,却很小很小。
“嗯?”我从鼻子发出问音。
他顿了顿,最后话音一转,“罢了,你睡吧。”
“嗯。”我神思一松,陷入沉沉的梦中。
……
我已很久都没有做过梦了……
梦里是红纱曼曼的喜堂,张灯结彩,四周都贴满了鲜红的“喜”字。
可是,喜堂里一个宾客都没有,只有穿着红嫁衣的新娘端端的站在堂中,红色盖头蒙住她的脸,看不清楚样貌。
她扭头望向我所在方向,盖头上鸳鸯戏水的画隔开阻挡着我们看向彼此的视线。
“你想看我跳一支舞吗?”她的声音飘渺如轻云。
我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她似乎能透过那重重的盖头看到我,我也似乎能感受到她盖头下那张脸是多么的绝望。
一柄桃木剑,剑端系着与她红色裙摆同色的穗子。
她就在我眼前翩翩起舞,旋转,挥剑……
一动一静,莫不与我今日在殿中之舞重叠……
我怔怔的问,“你究竟是谁?”
鲜红的盖头如血色漫开,将我俩拉得越来越远。
我往前追去,大声追问,“你究竟是谁?”
喜堂里的一切,像是一个幻影,在我伸手触及时,猛地碎成千万片。
周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和黑暗。
我失控的奔跑,在看不见的边边角角上撞得头破血流。
又是那个空灵而诡异的声音,像张网扑向我,包裹我,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她说,“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不要!”我尖叫着从梦中惊醒。
冷汗如瀑,我瞪大双眼,却尤在梦中,浑身竟都好似在微微发抖。
“熹央……熹央……”扶苏单手捧着我的脸,伏低了身子,一声声唤着我的名字。
我怔了好一会儿,才将将回过神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扶苏的脸,我艰涩的喊他,“扶苏……”
扶苏见我清醒过来,松了一口气,应了声,“我在。”
而后,他小声问我,“要不要喝口水?”
“嗯。”我点了点头。
“来,先坐起来。”他托着我的脖子,缓缓拉着我坐起,又扯过绣枕垫在我的身后,然后才下床去给我倒水来。
我接过水杯,泯唇道谢,“谢谢。”
扶苏坐在床沿,柔声问我,“梦到什么了?怎么惊成这样?”
我泯了泯唇,没有直接回答,“扶苏,我……我觉得有人在控制我。”
“什么?”扶苏微怔,“谁在控制你?”
水杯微微发烫的外壁在我掌心滚动着。
我思绪一团乱,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感觉,有时候,我不是自己。”
扶苏摸了摸我的额头,安慰道,“是做噩梦了,别怕。”
“不是的。”我有些着急,“就像今天,那支舞不是我跳的,真的,是有人在替我跳舞,我的胳膊和腿都不受控制,那些动作,都不是我熟悉的,真的。”
扶苏神色微凛,合并右手食指与中指,轻轻点在我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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