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姑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语声依然冷淡:“少奶奶说我冤枉了好人,也未免把我看得太愚蠢了。”
许绣氤笑道:“姑姑误会了,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莲姑打断了她的话:“你所说的不过是猜测,并非亲眼所见。而我,若不是握到了确凿的证据,又怎么会认定是韩季平呢?”她拿出了那个绣花荷包:“你打开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许绣氤接过来:“这是装水烟叶子的烟荷包。”
莲姑道:“内宅上下,只有他一个孤老头子好抽水烟,这是他的随身之物。不但这烟荷包是他的,就连是谁做了送给他的,我也知道。”她说到这里,眼里不由自主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想不到他这样一个老怪物,王婆子竟然看得上。”
许绣氤浅浅笑道:“老实人总会有人喜欢的,这也不足为奇。韩家规矩森严,姑姑知情而不揭发,这正是你的仁慈之处。”
莲姑道:“这事夫人早知道了,说他一辈子没娶过媳妇可怜见的,过些日子索性就把王婆子许给他,让他有个洗衣服做饭的人。”
许绣氤正要称“好”,她话锋一转:“不过韩家的规矩是不可废的。这次夫人格外开恩,不过是看他年纪太老了,翻不出什么浪子来。若是年轻的犯了错,就不会轻饶,决不能给其他人树了一个坏榜样。”
“不说这些题外话了。”莲姑挥了挥手:“总之这个烟荷包必是他昨天夜里慌慌张张落下的,难道这还不够证明吗?”她以为许绣氤必定无言以对,面上露出了得意之色。
谁知许绣氤却说道:“我倒不这样认为。烟荷包是随身之物,抽烟的人瘾都大得很。虽说男人比女人粗心,其他的东西掉了未必能发觉,可这烟荷包掉了那是一时三刻就会知道的。”她笑了笑:“我爹就是这样,不走镖的时候烟杆烟袋从不离手,我娘要是生气藏了他的,忍不了一会儿他就急得团团转了。”
“所以,此事若是韩季平做的,他发现烟荷包掉了,怎会想不到回到这里来看看?还摆在这里等着我们赶早儿来抓个正着吗?”
莲姑怔了怔,片刻后说道:“就当你说的有理,可是这大堂的钥匙只握在他一个人手里,别人如何进得来呢?”
许绣氤道:“这个人既能从他眼前偷走随身的烟荷包,显然是个高手,又如何偷不到钥匙呢?”
莲姑道:“就算你对,可是你说来说去仍然只是猜测,没有半分证据。”
“证据自然是有的。”许绣氤忽然转身走向另一边屋角里那个神秘的神龛,轻轻提起了红布的一角,指着地面说道:“姑姑请看,这是什么?”
“什么?”莲姑睁大了眼睛,神龛下的地板上堆着几颗灰褐色、亮晶晶的小小圆球,隐隐发出一种奇怪的中药味的药香。她一直没有注意到这里,不知道许绣氤是怎么发现的,心里很疑惑。
许绣氤道:“姑姑是昨天傍晚来这里查过的,里里外外都很干净,那么这些小球必是昨天夜里留下的了。”她笑了笑:“这是麝香鼠的粪便,这种小东西最是认主,主人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别人谁也带不走的。韩季平养了麝香鼠吗?”
莲姑吃了一惊,摇摇头:“没有,韩老头不但古怪,还有洁癖,哪里会养这种东西?”
许绣氤道:“若没有,那昨天夜里来过这里的人就不是他了。姑姑只要查一查,这内宅里谁养了麝香鼠而且身上有一些功夫,就绝不会错。”
她解释道:“我看这人挥鞭击落牌位的腕力精准,打碎牌位的力道也拿捏得很好,绝不肯多费一分力气,必是练过些武功的,这就更不可能是韩季平所为了。”
莲姑沉默片刻,缓缓说道:“这么说,你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许绣氤笑了笑:“载沄小时候教过他武功的师傅,有一位留在了韩家。他就喜欢饲养麝香鼠,载沄说小时候常去他屋里玩。”
“你说的是陈师傅。”莲姑疑惑道:“可是他是个深居简出的人,从不招惹是非,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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