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屋子里,伊迪丝站在木板床边,克勒翁靠着门框,都看着躺在床上的灰头土脸的希罗多德。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克勒翁先开口发问。
他已经把杂活都交给了酒馆的学徒和雇工。
“你们是指哪一个,刚才的青年还是我这幅模样?”希罗多德仰天吁了一口气,把胸中的浊气都吐了出去,很坦然地说。
“先说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狼狈模样的吧。你不知道,在你进门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是来碰瓷的乞丐。我说的是真的!我差点就以为这是别的酒馆同行想要对我实施打击报复了,以报复我抢了他们的生意”,
克勒翁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地边说话边比划:“你的模样看起来比前几天来找我借钱的时候还要凄惨得多,简直就像那些斯巴达人的奴隶一样。”
“哈哈哈,还真叫你给说到点子上了。”希罗多德表现得仿佛遭罪的不是自己一样,很是豁达地大笑起来。
“叔父,你能不能别犯病了。先把事情说清楚,再笑也不迟。”伊迪丝又给希罗多德手里的杯子续上低度数的葡萄酒。
希罗多德低头抿了一口,突然呛到了自己,“咳咳”,他继续说:“我是真没想到,末药赌坊背地里居然在做非法的奴隶贸易。”
“你不会被卖了吧。”克勒翁担心地看着希罗多德,连忙走上前去,“让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被烙上奴隶印记。”
希罗多德制止了克勒翁想要掀开自己外袍的手,苦笑几声:“差点,只差一点我就被烙上那见鬼玩意儿了。那个形同丑陋恶鬼一样的侏儒就举着红彤彤的烙铁在我眼前晃悠。还好我急中生智借口还有家中亲友手里还有一大笔钱可以偿还赌债,逃了出来。我在大街上装扮成邋遢凄惨的乞丐模样,整整躲避了三天那些混蛋们对我实施的抓捕。”
伊迪丝屏住了呼吸,为自己的叔父感到担心。
突然她发现了一个盲点:“你为什么要到赌坊里面去?”
希罗多德一下子噎住了,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十分难看,过了半晌,他才愣愣地说:“我只是想要去找一找灵感,体会一下赌徒的生活。后来我发现那种结果出来之前的可能性会给人带来一种血脉喷张的刺激感。赌注越大刺激感就越强烈。”
希罗多德停顿了一下,他试图找出恰当的词汇去充分地表达那种感觉,最终没有找到能够描述那种刺激感觉的得体词汇,这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因为他以前只会使用华丽的辞藻和铺陈的叙述去描述爱情和英雄事迹。
他只能用直白且朴素的语句去表达自己的感受,力图让侄女忽略掉自己的过失:“这种刺激的感觉直击心灵,让人欲罢不能,不论是赢还是输,你都会迷恋于这种感觉。当你赢的时候,你会想继续赢下去,把大堆的筹码揽入怀中,当你输的时候,你会想通过自己的实力把失去的再赢回来。”
不过这一招似乎失败了,伊迪丝发出了冷酷无情的嘲讽:“所以你就是赌博赌上头了吧。你没把底裤输得一干二净,我还真是感谢您呢。”
“我怀疑赌坊免费提供给赌客的葡萄酒里含有致幻类药物,而且他们还有可能在赌局和赌具上做了手脚。”希罗多德面对这一通嘲讽表现得很平静,没有去理会伊迪丝的指责。
“虽然我是第一次接触赌博,但我不应该表现得对一件事情那么上瘾。而且当我身上的筹码都输光了的时候,脑袋里好像有一个声音一直督促我去赶快把能赌的东西都作为筹码,包括我自己的自由。伊迪丝,你了解我的,我绝对不会放弃我的自由。”
如果希罗多德出生在现代社会,他绝对会知道一个再贴切不过的词汇来描述自己的处境。那就是他被“仙人跳”了。
可惜希罗多德的冷静分析反而被伊迪丝看成是他为自己的过失找的借口:“我亲爱的叔父,你的那些说辞正好是成瘾的赌徒们会说出的话,我的父亲已经用这话不知为自己开脱了多少次罪责。你还想要以此博得我的同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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