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拽断旁边的一根灰灰条草,双手使劲掰断拇指粗的草杆,不甘心地嘟囔道:“那个不要我的男人肯定是个维吾尔族!”
巴格达提伸手拍拍骆波的肩膀,安慰着,“别人的话,不听,你只要记得,干爸给你起的名字窝土子拜(汉语,三十白),傻骆驼三十岁收养了你,不是光说傻骆驼今后很富,也是说你今后很富,别人难听的话,不听。”
骆波心存不甘道:“凭啥他们都骂我野种?!”
巴格达提不接话茬,反问道:“傻骆驼一家对你好不好?”
“好呀,一家人都疼我,尤其是妈妈。”骆波提起家人嘴角噙着笑,双眼溢出幸福、满足的光。
“那就行了撒!”巴格达提劝说着,“别人户里麻糖(乱七八糟)的话,不听!你们汉族人的话,听拉拉蛄叫别种地了。”
清除羊粪出了一身汗,又有干爸巴格达提的开导。
骆波心情好了许多,他手挠着后脑勺笑了。
巴格达提见状,催促道:“快回家,骆川回来了。”
骆波像脱兔般跃身而起,拿起自己的书包兴冲冲朝家跑去。
骆峰家,面朝东方的偏房是一间20来平米的厨房。
西南角用砖块垒起的一米高的锅灶,李羽围着一块用旧上衣改装的围裙炒着菜。
“妈,我回来了。”骆波把书包朝长条凳上一扔,跑到李羽跟前撒娇。
李羽扭过脸怜惜地望着满头大汗的骆波,佯嗔道:“去,洗把脸,瞧你这脸快成了大花脸了,又到哪里贪玩了?”
骆波走到门口的脸盆旁,清洗着脸颊,回道:“给干爸打扫羊圈呢。”
李羽用筷子夹一个油炸虾片高举着,温柔地笑道:“尝尝妈做的虾片。”
骆波屁颠颠跑到跟前,低头含着咸香的虾片,咀嚼着,“好吃,嗯,好吃。”
李羽宠爱的眼神瞅瞅骆波,放下筷子,整理下他窝着的衣领,又用手捋下他的衣襟,柔声打发道:“三十白,你大哥带着嫂子回来了,在正屋呢,去打招呼去,一定要规矩呀,别没个正形。”
骆波学着港台影片的动作,双腿“啪”的并拢,右手举到额前,脆声应允,“YESSIR!”
李羽笑了,笑望着骆波跑出去的背影。
笑着笑着,泪水从眼角滑落。
往事浮现在脑海。
十六年前的那个寒冬,西北风凛冽的刮着。
人们都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李羽正坐在床边给三个月大的骆滨喂奶。
四岁的骆川带着两岁的骆江咿咿呀呀地背着古诗,“锄禾日当午-----”。
骆峰蹲在炉膛前,朝里塞着木棒。
他用火钩子捅着炉膛,试图让柴火烧的更旺些,来增加屋里的温度。
有点温度的屋子里跟寒风刺骨的室外相比,倒也温暖如春。
突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阵寒气窜了进来。
邻居巴格达提没头没脑走进来,咋咋呼呼道:“傻骆驼,一个女人。”
李羽见家有来客,连忙转过身,背对着门口给骆滨喂奶。
骆峰跟随巴格达提走出屋。
不大一会儿,骆峰怀抱着花布襁褓走进来,急吼吼地嚷嚷道:“老婆子,有人在咱家杂货房扔了小孩,看样子,是个月娃子。”
李羽连忙拽下上衣,把骆滨轻轻放在床上。
她接过脸颊冻得小脸发紫的婴儿,解开襁褓,里面揣着一封信。
李羽快速浏览完将信塞进裤兜里,抑制着内心的狂澜,故作镇定道:“这孩子,咱养了。”
骆峰没想到李羽这么快就做出决定。
他挠着头皮望着床上双腿乱蹬的三子骆滨,低喃道:“行,养四个也是养,跟养三个没撒两样。”
巴格达提用手抚摸着弃婴的小嘴唇,婴儿饿了,一把含住他的手指吮吸着。
温软的,惹得巴格达提心里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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