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灯进府,看这情势,乐山便知道,这用晚膳,可得要一会儿时间。
小厮领她直接去了前堂,说,“大夫人一直在厅堂等着您,我的大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啊,这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
“大伯家出事,咱家老爷可一没官衔,二不走商的,府里难不成还受了什么牵连之罪吗,怎么就会乱成一锅粥了,说起粥,我这会饿得前胸贴后背,倒想坐下喝一碗了。”
“哎哟,小姐,”问兰瞧见她与小厮说的话,没个轻重的,赶紧夺下了她的话头,提醒她,“别说了,我在这里,都听见大夫人的哭声了。”
此话不假,乐山一入府,小厮就来报了,大夫人阴氏提着裙子就从厅堂出来了,见着乐山,一个烟嗓,“侄女,我的好侄女,你家伯父一大把年纪了,他的为人你最清楚,他怎么会好端端的掺和朝廷的案子呢,这里面一定有隐情,你有办法,伯母知道,你大伯他从前将你捧在心尖上的,就看在这个情面上,你也得帮一帮他。”
“哎哟,我说大夫人,瞧您这话说得,捧没捧在心尖上我不知道,前几日,我家老爷可不是为了汴儿的事去了你家里,您是怎么做的,这事,我可是历历在目,今儿您说这话——”从屋后走出来的刘氏,恰好听见阴氏的哭语,两口就将阴氏怼得没话说。
“好了,”都什么情况了,一整天的,这两个人就吵个没完没了,陈忠难得攥了脾气,冲刘氏发了火,“夫人,你这话说了也不下二十遍了,我听也听腻了,你没事就回屋子里待着去,办法没有一个,话多得不多了,都别说了,听听乐儿是怎么想的。”
“哼,”刘氏撇了头,转过来,瞅了乐山一眼,眼睛里没有好气,“老爷,我这就退下了。”
临走,还甩了阴氏一帕子。
总算进了屋,方在位子坐上,阴氏就蹭到了她身边。
将跪未跪,乐山掺住她,“大伯母,你这是做什么,”现下夫人们都兴这一套,可哭也不顶事啊,“问兰,快将大伯母扶到椅子上坐着。”
阴氏坐下,抹了眼泪,她心知,刘氏说的话没错,她犀利她几句,都要受了,可说到底,今儿还是要侯厚着脸皮在这待着,“小叔,”说这番话,阴氏是真心实意的,“纵然之前老爷他做的不对,可到底,这犯的是朝廷的案子,你若是不帮一帮,我家老爷,他——这罪责可是要株连一家老小的,这么多年,老爷他也有他的苦衷,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汴儿那事,我们实在也没有办法,我家那位在京里,也只不过是一个花钱买来的九品小官,怎么能帮到你。可老爷每年生意上的往来,那是能帮的都帮了,你也看在眼里,既是一家兄弟,危急时刻,小叔你怎么忍心,今儿这事,就当我求您的,这一劫过去以后,我一定将你家的恩情记在心里头。”
说什么恩不恩情的话,陈忠毕竟心软,耳根子也软,“大嫂,我不计较大哥做的事,也不指望日后你家能帮到我什么,我与大哥,毕竟同宗同脉,乃是至亲血肉,大哥做的事我是半点做不出来,但这件事上,我若是能帮,就一定帮你。可问题是,如今乐山也回来了,她只不过去军营才没几个月,哪里有这滔天的本事?”
“有有,有的,”阴氏极其期待地看着乐山,“伯母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不然陈汴犯了那么大的事,怎么第二天就给放出来了。乐山,伯母求你,就帮一帮你大伯父,好不好?”
怪道阴氏等她等许久,原来是这样想的。
乐山静了静心,丫头递来的茶也没打算喝了,沉思一刻,不去看阴氏的脸,径直与自家父亲道,“这事,我……”
乐山的面色一出来,陈忠就看懂了,当即问,“当真没有办法了?”
乐山不敢点头。
“怎么会呢,乐山,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去求求你身后那人,什么张家公子,王家少爷的,若缺个银两钱财的,伯母我都给,只要你尽心——”
“住口!”陈忠受到了惊骇,如今听阴氏这么一说,他心一惊,但脸上还得有样子,“大嫂说的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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