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就真的晚到了日落西山时分。
自家小姐当家里的事一点也没发生一样,依例吃完斋饭,还去竹林打了套拳。
问兰将行李都收拾好了,却听得她道,“不急,我先去喂个鱼。”
喂鱼?
寺里东边有面池子,上头有一座不同其他院子的高桥,在桥上站着能看鱼,在桥下站着,也能看见鱼。
池里养了不少鱼,各式颜色都有。
没看见过这些稀奇鱼种的问兰,若换在平时,早高兴死了,可现在,家里有事情,自家小姐却一点也不着急,她能不糟心嘛。
自家小姐在桥下喂了一会鱼,抬头,就看见二小姐也来了。
问兰起身给二小姐让了位置。
长宁半蹲在地上,手里拿着鱼粮,撒到水面不过瘾,手竟伸到了水里面,一群鱼围着她的手在打转。
沉芫看不懂,不知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为何还能如此静心。
“长姐。”
沉芫唤她长姐,是从清平宴那日开始的,从前她只唤她的小字。
“嘘。”乐山伸手示意,“别把我的鱼吓跑了。”
沉芫干脆蹲了下来,蹲在她面前,盯着她看,也盯着水里的鱼看。
看了片刻,轻声疑问,“长姐不急着回府吗?”
乐山的手指在水里拨了拨,抬起眼睛,去看沉芫,沉芫的性子很好,只是稍有一些地方不足,乐山问,“二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爱管闲事了?”
沉芫一愣,神情变得诧异,而后又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抿了抿唇,彻底闭上了嘴。
“啪——”
从桥上忽然掉下来一把小折扇,打到了乐山的手边,惊碎了一池的水,也惊到了她的鱼。
乐山皱了皱眉头,这一腔兴致无端被搅个稀碎。
伸出了手,点了点食指上的水珠,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人都说,京城有几位才情动人的仕家女,貌比洛阳的牡丹艳,才色比得上进京衍考的游客人。
而其中,裴家的裴定苒当属第一,早些年,参加宫宴时,逢和战事初平歇,在座上席即兴作诗了一首,就被圣上薄以才字一说,这几年,谁都知道,裴家十姑娘,是皇家内选的人。
众人亦在猜测,这位才情惊艳的佳人终要落入哪位皇子府,可惜的是,据乐山所知道的,裴十虽在郑王贵入东宫为太子那年,被指婚为太子妃,却独独红颜薄命,那年就生了场大病,香消韵损,到年尾便去了,没了这个福气。
在乐山记忆里,裴定苒一点也不像她七姐,更不与她交好的昭懿公主想像,倒真的是个知书达礼的女子,一行一止,皆有分寸。
朝上头看去,只见她杏眼含水,脸色稍有惊慌,大概也没想到手里的扇子就掉进了水里,撞上乐山的视线,她微微点头,以示见礼,“可否捡下扇子?”
真是个清冷的美人。
小折扇在水里,被鱼顶的来回打转。
乐山朝上头看去的同时,沉芫也朝上看了一眼,不明白裴定苒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们俩家的两位姐姐可一向不和。
依长宁的性子,多半道一声歉意,定转身就走了。
然而下一秒,就在沉芫极其诧异的眼光里,她看见了乐山,略略弯下腰,真的将那把扇子捡了起来。
乐山觉得捡一把扇子不值得什么事,微弯腰,看清了水里的倒影,慢慢起身,装作不经意的朝前头瞥了一眼,神情未变,将折扇握在了手里。
沉芫有些诧异,看见她这副样子,眯了眯眼,没作声。
转身回到桥上,左手掀起衣裙,迈脚向台阶上走去,乐山当面将扇子递给了她。
裴定苒伸手,随手覆上一面帕子,上头还绣着两朵红梅,她言,“多谢。”
“客气。”乐山将扇子轻轻搭在她手上,扇子带水,浸湿了两朵颜色正好的梅花。
转身领着沉芫下了桥。
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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