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清粥和馒头,可自行加些清炒的疏菜,旁边还摆放了一盒辣椒酱。早起,容易饿,饭量一直很少的杨玉清,喝了满满二大碗粥,就着少盐少油的青菜,有种唤醒身体般的可口。这些食材,都是附近农民自家种植捐赠来的,不仅仅是绿色生态,还有恭敬、供奉、爱。
吃饱了之后,自行走动活动大约十几分钟,没有任何时间工具,寺庙的作息都是听钟而行。
师父默默地在禅堂前示意一下,大家立即鱼贯行入禅堂,依次在蒲团上座。禅堂很大,有一百多人的位置,不仅仅是短期出家班的僧尼,还有许多修行已久的师父们,也是在禅堂打坐。
坐一小时,下座活动十分钟,再上座,一直到午饭。杨玉清平常在家时,也喜欢盘腿坐在蒲团上或是席地而坐。但那时的坐和打坐完全不是一回事。那时的腿散放着,随心所欲怎么舒服怎么来,累了就换个姿势。
打坐就不一样了。那些师父们都是双盘,双腿的膝盖和脚掌弯曲的样子,好似小孩子一样,柔弱无骨。她只能像许多初学者一样,用单盘的姿势。这已经够呛了,掰了半天才勉强把对侧的脚掌放上大腿,还没开始坐,已经生疼。师父轻声指导示意,先转动热身,再试着盘上去。
这样坐了十分钟,不停地身上某处刺痒想抓挠,要不就是腿疼得受不了,想动。眼睛也闭累了,睁开偷瞄,偶有出家班的成员,轻微动一下身体,那些师父们稳如磐石,杨玉清觉得只有自己是如坐针毡。
熬到午饭时间,下了座,腿像木头一样,动不了,直直地,无法弯曲。杨玉清围着蒲团像个中风的病人一样搬着自己的腿,用各种怪异的姿势手脚并用,协助腿动,慢慢活血。终于能走动的时候,又跟着队伍,缓慢行进到斋堂。
吃素,饿得快。肚子早就咕咕叫了。这种饥饿的感觉是多么幸福而珍贵。现代人,最经常的苦恼就是,天天对着满桌子的大鱼大肉,没有食欲,味同嚼蜡。
少油少盐,连葱姜蒜、胡椒味精等这些调味品都不放的时疏,绿油油地,放在雪白的米饭上,格外好看。还有红得醉人的老南瓜,嫩滑的山药片。
杨玉清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吃饭是这个样子的。用农村里的大饭碗,堆成山一样满满一碗饭菜,吃完,再去加一碗。那些食物吃进去,没有通常会有的那种壅塞感,堵在胃里,饱胀着,不舒服。尽管多,它们有条不紊地在身体里行进。
下午依然如故,这样一天下来,大约会坐8小时,晚上不吃饭。止语、过午不食,是这儿最基本的生活准则。幸亏杨玉清之前已经养成晚上不吃饭的习惯,感觉没那么饿。看似只是静坐,到了晚上,比干了一天活更有饥饿感。
杨玉清忍着饿,腿还像害了风湿一样隐痛,本以为会很难睡着,结果,一倒在床上,很快睡着。
生活,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时间点,都是环环相扣、因果连续的。
杨玉清来寺庙的念头,就像一粒种子,进入脑海的时候,也有契机。那是一个远房亲戚,一直被大家推崇的,因为社会层次在家族中比较偏上。简单的一家三口,女主人以前一直做幼儿园园长,后来,自己开办了幼儿园,经营得风生水起。男主人是公务员,前途无量。一个儿子已经上大学。逢年过节,在亲朋好友中,走到哪里,都是人前显贵、风光无限。
忽然有一天,男主人被车撞了,听说司机跑了,倾尽家财,男主人的腿也没站起来,提前办了内退,拿点微薄的退休金。同一年,女主人被确诊胃癌晚期,生意全部关停转让,钱也拿来治病了。
最后一次,听大人提起来,是女主人知道命不久矣,抛夫弃子,一个人躲到偏远的小寺庙,过完了人生的终点。亲戚、家里人只知道她失踪了,接到寺庙的电话才知道她已过世。
那时起,杨玉清在日常的舒适和美满里,偶尔会想起这件事;在后来的波折艰辛中,更会常常想起来,自问:“她为什么会选择这么做?”
也许,那时候,就注定了,有一天,杨玉清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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