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没有太皇太后的智慧和手腕,更何况是万岁亲娘,若在皇室藩王和亲儿子之间选一样,肯定偏心后者。
但太皇太后则不同,先皇宣宗固然是太皇太后嫡子,但太皇太后嫡子不止一个。
太皇太后心里装着的天下是丈夫和儿子的天下,是朱家的天下。
“所以,万岁连太皇太后都要骗?”
张辅笑吟吟的看着沈鹤,不说话。
好半天,才叹口气,唏嘘道:“坐到那个御座上,妇人之仁要不得。万岁的罪己诏已经拟好了,恐怕在藩属和外国使节觐见之前便会布告天下。”
“鹤翁没猜错,万岁打算将工部贪腐案的锅背到自己身上,让太皇太后愧疚,让藩王愧疚,然后才方便进一步行事。”
“步步为营,心思缜密。”沈鹤后怕道:“如此一来时机成熟了,我还有一问,前日国公曾言,太皇太后不允万岁御驾亲征,何解?”
“连兵都没有,何来御驾亲征?”张辅眨眨眼,笑道:“近四万名参与重修前三的士兵总要回家的,万岁对满朝文武不信任,欲亲自送这些来自沿海卫所的士兵回家,顺便检阅沿海卫所,亲自督察钱粮被挪用一事中是否有贪腐舞弊,很合情合理吧?”
沈鹤一脸懵逼,这也行,会不会有点牵强了?
不过太皇太后应该没什么立场阻拦。
......
武英殿偏殿暖阁,朱祁镇推开窗子,任由寒风扑面,冷气从鼻腔钻进气管,灌到肺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自今天起,朕就是孤家寡人了。”
身后响起轻柔的脚步声,一阵香风袭来,陈尚仪将西域进贡的团锦描金薄毯盖到朱祁镇肩上,绕到前面,扣好扣锁,抓着朱祁镇的手,揉了几下,又放到嘴边轻轻哈气,温声道:“万岁还有女臣。”
朱祁镇揉着御姐的脑袋,将前额几缕不听话的秀发拢到耳边,像是在问陈尚仪,又像是自言自语:“你说后人会如何评判朕要做的这些事。”
“肯定不会是万岁圣明。”陈尚仪吐吐舌头,俏皮的说道:“自古以来,史书都是读书人写的,而读书人又最喜欢和皇帝唱反调来显示自己的刚正坚毅。要女臣看,三皇五帝至如今,未必有那么多昏君庸主,是读书人太坏了,故意将皇帝写的昏庸骄奢,不然怎么系衬托出自己的贤明?”
见朱祁镇没制止,她转动着狡黠的桃花眼,继续说道:“女臣翻看了锦衣卫递上来的密奏,恨不得将那些冠冕堂皇的家伙砍了脑壳。一个个嘴上说的好听,肚子里还不是男盗女娼,就因为水师下西洋的正使马三宝是宦官,便瞧不起人家,屡次劝谏先皇什么兴水师劳师废财,简直荒谬。”
“胡说八道。”朱祁镇捏着御姐的鼻子,佯怒道:“当着朕的面编排朝廷重臣,你和王振有什么区别?”
御姐挺起胸膛,像是在说,区别当然有,而且很大,不止一处。
“让锦衣卫打探的另一件事如何了?”
“正要禀报万岁。”说罢,陈尚仪变戏法一般从鼓囊囊的心口掏出一张密折,正色道:“万岁请过目。”
朱祁镇翻开密折,逐字逐句的读。
这份密折乃是锦衣卫撒在诸王府暗子递上来的,所奏之事乃藩王兼并良田的调查结果。
太祖穷苦出身,一方面希望自己儿孙能富贵一生,一方面又不希望养出来米虫拖累朝廷,是以供养藩王的用度其实并不夸张。
就拿洪武年间赐给藩王的皇庄和官田来说,平均每个有封号的藩王获得田地不到千顷。
但藩王们不是傻子,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藩王不许拥有除皇帝赏赐之外的土地,但可以让王府的仆人门客指使家族亲属兼并土地。
他的好王叔,襄王朱瞻墡门客陈柔族弟坐拥良田过万顷,这还只是一个王府一个门客的数据,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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