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看向张辅,笑问道:“国公,如何?”
张辅晃晃手指,挤眉弄眼道:“恰恰相反,万岁暂时不欲追究内阁和六部中参与此案的大臣,而是将矛头对准了外戚和藩王。”
“外戚和藩王?”沈鹤一脸惊愕,扼腕痛惜道:“万岁糊涂啊。”
“鹤翁想差了,这位万岁不仅不糊涂,而且精明得很。”张辅端起早已经冷掉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双眼渐渐失去焦距,呢喃道:“今天万岁召见,刚惊闻此事时,我也如鹤翁一般。外戚还则罢了,但藩王可是皇室血脉,万岁的自己人,万岁为何要自掘......”
把坟墓两个字咽回到嗓子眼儿,张辅低声道:“万岁欲亲征麓川,对思氏用兵。说及此事时,我觉得万岁有一句话非常贴切,火炮一响,黄金万两,朝廷现在还打得起仗嘛?”
沈鹤词穷,讪讪道:“这个问题,该问户部才是。”
“问户部?”回想起上次早朝户部尚书刘中敷被万岁质问时局促的模样,张辅冷笑一声,问户部还不如不问。
“去岁光景不好,先是洪涝,又是大旱,再赶上户部有个糊涂蛋当家主事。”顿住一下,张辅咬牙道:“鹤翁可知为何有重建前三殿的京营士兵竟被卫所士兵鱼目混珠?”
想也没想,沈鹤说道:“当然是工部以及王振胆大妄为......”
张辅不置可否,摇头道:“若说是别的工程,王振敢,但是重修皇宫大内,借王振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自正统元年,朝廷下旨一再削减向水师调拨钱粮,辽东以及东南沿海的水师几乎没有新战船下水,这些钱也被王振和内阁拿来赈灾了,所以沿海卫所的士兵才要自谋生路,甚至逃卫。”
说罢,张辅心有戚戚,太宗时大明水师何等强盛,马三宝七下西洋,布威海外,万国来朝,是何等的振奋人心。
“万岁对水师钱粮被挪用一事咬牙切齿,这笔钱若不是被用于赈灾,别说王振,只怕杨士奇也要被砍了脑袋。”
回想起万岁说起此事时狰狞狠厉的模样,张辅对此毫不怀疑。
万岁似乎对恢复大明水师荣光有一种偏执到疯狂的执念,万岁谈及此事,痛心疾首,言道水师是大明之蛟龙,削减水师经费,无异于刮蛟龙逆鳞。
沈鹤琢磨了好一会,问道:“可此事跟藩王又有什么关系,老朽愚钝,怎么越听越糊涂?”
“万岁和我说,他跟杨士奇有君子之盟,若此次出征麓川不动用公库钱粮和京营士兵,得胜而归后,杨士奇必须支持万岁改革科举。”
“改革科举?”沈鹤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遍体生寒,好半天才握拳狠狠锤着掌心,憋得脸色涨红,咳嗽道:“万岁他疯了?”
“我看是鹤翁疯了才是。”张辅唏嘘道:“所以在没有革除科举弊病之前,万岁不打算整治文官,倒也不是无能为力,万岁说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而已,徒劳无功。”
“杨士奇会答应?”
张辅冷笑道:“阳奉阴违罢了,万岁早料到了,就算杨士奇答应,我的那位老友,杨士奇的同乡也不会答应。”
“老友?同乡?”沈鹤揉着下巴,从齿缝间吐出三个字:“李时勉(李时勉,国子监祭酒,江西吉安人)!”
“是了,若是李时勉得知杨士奇为了儿子的性命欲断吉安读书人的仕途,恐怕会亲自提刀将杨稷千刀万剐。”
忽然,沈鹤有了一种更可怕的猜想,不可置信的看着张辅,凝重道:“我就说工部重建前三殿的案子爆发的有些突兀,杨士奇竟是推手?”
“没错,不过万岁也在里边添了一把火,还邀请陈尚仪演了一出戏。”张辅感慨道:“万岁英明若斯,可喜可怖啊。”
沈鹤还有一个疑问:“那么太皇太后以及太后是主角还是小角?”
张辅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万岁说事有轻重缓急,科举要改革,藩王也要解决,前者压力太大,面对的即将是天下读书人,后者面对的只不过是太皇太后一人,你说太皇太后是主角还是小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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