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这荒山野林中偶遇了这样的大人物,怎能不惊?乱尘既知他身份,忙向他裣衽施礼,道:“前辈高义,小子方才冒昧了。”太史慈原也欲拜,脸上神色却是猛的一沉,恨恨道:“原来是你!”许邵点了点头,道:“是我。你可是记起来了?”太史慈脸上满是愤恨,道:“记得,当然记得!”听他语气,想来与这许邵有莫大的仇隙,乱尘有意劝解,问道:“太史兄弟,怎么啦?”太史慈道:“先生可知道俺为什么一直做这无名下将么?”乱尘道:“可是那刘繇有眼无珠,不识得兄弟的本领?”太史慈恨声道:“三年前俺投奔刘繇,因俺武艺了得,刘繇原本也要重用俺,却是这厮在汝南开了月旦评,好死不死却是评了俺,说俺‘弓马未熟,难负其能。不惑之年,却之将死。’俺与他素不相识,他却这般的胡说八道。那刘繇听了他的妄评,便说什么:‘我若用子义,许邵必会笑我不识用人。’因此只令俺侦视军情,做那寻常的走卒。这口恶气俺憋了这么久,终是见到你这贼子了!”他越说越是激动,双拳紧捏的格格作响,作势要站起身来。乱尘怕他鲁莽之下又与那许邵动起手来,伸手按住他肩头,掌间柔力一吐,教他立不起身。太史慈颇是敬畏乱尘,急道:“先生你让俺起来,俺年纪轻轻,却被他将一辈子的前程都是毁了,俺不与他拼个你死我活都对不住俺家的祖宗。”乱尘劝道:“彼时你声名不显,许先生又怎会没来由的评你?再者先生点评向来公允,想来评的是同名同姓之人。”可那许邵却道:“太史那是少姓,族人世居北海东莱,天下再大,叫太史慈的也只你一个……”他这般一说,乱尘心中都是稍稍有些恼了——彼时太史慈没去招惹你,你却给了人家一个恶评,害得人家无明主敢用。今日我做那和事佬,欲要化解了这其间的矛盾,你倒好,反是一句话将事情给说死了。你们这师兄弟,一个无端骂人、一个口无遮拦,当真是惹人生厌。但乱尘性子恬和,仍是压着太史慈,使他不致当场动起手来,口中说道:“许前辈,你既是这般点评我这兄弟,可是弄错了人物,有些误会?”
许邵摇了摇头,说道:“我月旦评人,从不妄言,又怎会有所误会?只是……”他“只是”二字出口,却觉惊恐,终不再言,反是那祢衡搡了他一把,说道:“师兄,那管辂洞悉时命,自以为破了天机,到头来还不是顺了天命?时至今日,有何说不得的?”许邵长长一叹,道:“太史慈,我当日那般评你,非是害你,而是救你。”太史慈冷笑道:“那俺可多谢你的好意了!”许邵道:“我若不如此评你,刘繇便会重用于你,你既为他麾下勇将,自然会加倍的卖命于他。你自己想想,这三年来刘繇地盘越打越小、兵众越打越少,那些个做他主将的,又有几个活到了今日?”太史慈冷笑道:“你与俺今日才是初识,为什么三年前就对俺那般的‘好心’?”许邵叹道:“因你是济世之才,该当有那奋发之命,我这是为天下而保你。”他见太史慈面上怒气稍减,说道:“我虽为月旦评主,仅是会那识人明相之法,所谓相由心生,彼人如何,皆由日常俗事可见,世人皆以为其人雌黄朱紫全在我口,殊不知福祸己出、运由自造,又关我什么干系?”太史慈道:“莫说些不相干的。那时候俺还是个无名小子,你又没见过俺,怎的对俺‘特别关照’了?”许邵苦笑道:“我原本也不识你,更不愿为你开得我这桩‘金口’。只因那人名望尊贵,所托之事亦是有功于社稷的义举,故而我不得不为。”太史慈道:“你那时就已是名贵之人,什么样的人比你还尊?”许邵叹道:“名利富贵,终是幻空。眼下这位故人已是西去了,我才敢说出来。想来他料事如神,早已算得这时势大命,到得今日,尽数应验,一毫也不得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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