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邓谡年岁虽轻、并不以功力见长,但他身受周仓、裴元绍这样的外家硬手熏陶已久,出手自也是凌厉迅疾无比,转眼之间四剑变八剑、八剑变十六剑,剑势东闪西烁,已如一张剑网将这府门前的方丈之地尽数护住。但这白影却是快到匪夷所思,一瞬之前,还见那白影被剑光笼在身前,可一瞬之后,邓谡长剑虽仍是在手,但前方已是一片空荡荡,那白影竟是在这呼吸的一瞬间从连密的剑势里擦身而过!要单纯比试剑法,世间能胜得邓谡的不少,但如此番视他全力而攻的剑法为无物、连应对拆解都不需要的人,怕是稀如凤毛麟角,其形之快、其步之妙,与其说是高人还不若说是鬼魅。冷静如他,见得这白影避剑的身法,也不由大为惊惧,但惊惧归惊惧,他守府职责在身、丝毫不敢怠慢。他已晓得,这白影不管是人是鬼,凭自己一人之力是如论如何也斗他不得,只能口中狂呼报警,长剑更是疯划,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气劲贯空,发出嗤啦嗤啦的啸音。
好在司徒府门厚重,门后又以三根百余斤重的熟铜条栓顶着,那白影一时半刻间难以破门而入,但绕是如此,邓谡的的剑尖始终离那白影不及半寸。这呼喊打斗之间,那白影陡然开口说话道:“别……别打了……我……我要见司徒……司徒公……”白影话音一出,邓谡便知他是人非鬼,心中更恚:你这厮大半夜的搞成这番模样,尽是装神弄鬼,此刻又想谒见司徒公,你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一着急,难免又犯了口吃的老毛病,嘴中骂骂咧咧的喝道:“你……你……你好大的胆……胆子!砍了你……你的双……双腿再……再说!”说话间,他长剑陡然一转,刷刷刷数个剑花,刺向白影下盘,乃是要削了来人的脚筋。
那司徒府中的守卫听得邓谡的打斗呼喊声,俱是惊醒,鞋袜衣冠也来不及穿,随手捡了一把兵器便往府门去施援。可那门后的铜栓沉重,府将们本就是将醒未醒,再加上人多手杂,反而无处使力,一时竟是难以将那铜栓移开。反倒是先前那队欲要投效吕布的人马追赶至此,见得邓谡与这白影缠斗,一把长剑舞得如龙似虎,却也是无可奈何。正要上前帮忙,却见得邓谡使出这专削下盘的剑法,那领军校尉也是通于武艺,心想这剑法好生了得,看似削人下盘,对方势要上跃闪避,但实则使剑者手腕轻易倒转,便可卸了对方一双胳膊。这白影唯今避让之法,便是向后急退、跃出这剑势笼罩的范围。但这白影身后乃是偌大的漆红铁门,显然是退无可退,看来不用劳烦他们出手,这司徒府的守将便可将此贼擒住。却见剑尖将要及那白影腰身,那白影果然往上跃起,便在此时,邓谡手腕轻微一转,长剑已是挺挺上扬,直刺白影肩胛。可世事总是难如常人所料,那始终侧身闪避的白影居然伸出一只袖子来,只是微微一拂,在邓谡的剑身上轻轻一点,邓谡的剑势竟已转向,直剌剌的倒刺自己肩膀。这白影说来也怪,这一手虽是倒逼之意,但倘若邓谡就此弃剑后跃,那剑势力劲不足,倒也不能将邓谡伤了。可邓谡一心守节,竟是半分也不肯退让,五指箕张,竟是拼着长剑穿肩而过、也要拿住那白影的衣袖。那校尉看在眼中,心觉这一手既狠且残,人所难料,若是换了自己,怕是不能如此,心里佩服这守将的忠士气节,手上也不怠慢,一把长刃阔刀如风轮般挥舞,已是砍向那白影另一只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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