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刀,名曰“高密失湖”,乃是从东汉开国功臣高密侯邓禹湖县失师的典故中来,想那邓禹当年于湖县战赤眉军不胜,五千军马只余二十四人,但邓禹不愧为一代良将,仅凭这二十人在豁阪城坚壁自守,与数万赤眉军周旋半月,只待援军来时,赤眉军非但攻之不下,更被其以跳刀斩杀了千余将士。彼时邓禹手下有一员贾姓小校,原也是江湖中人,见得邓禹的这刀法甚是厉害,便央求邓禹将这桩刀法传了自己,后来光武帝平定天下之后,这名贾姓小校告老回了故里河东襄陵,将邓禹彼年所用的刀法结合江湖上的斗杀术创出一门刀法,专攻敌人上盘,其势威猛似虎,或斩人手臂、或矽人胸腹,往往一刀制敌。只是这门刀法传内不传外、传子不传女,这么多代下来,于这世间声明不显,加之贾府人丁单薄、家道中落,后人迁居西凉之后,常是弃武从文,多做得那教书乡间的穷书生,世间识得这门刀法厉害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但传至他这一代,西凉匪祸不断,他便重操武艺,在李傕军中虽是威名不显,但身边的兄弟却是晓得他武艺不俗。眼下他这一刀大开大合,颇有昔年邓禹再世的雄风。
他刀在半途,身子更着抢进,陡然之间,刀光剑影交织,已与那邓谡合兵一处,均是从上路齐齐夹击,要将那白影逼死。但那白影却仍是呼道:“容我见……见得司徒公!”说话间,他一只手去推那铁制大门,另外一只手连袖口都未伸出,只是轻轻一扫一拂,便已将二人的刀剑合击之势给挡了。他见邓谡二人仍不收手,袖子反手逆势一挑,变拂为勾,这虚虚飘飘、轻轻巧巧之间,已是将二人的刀剑尽数夺过手了,更是顺手点了二人穴道,令其动身不得。
这一手以柔克刚、以阴化阳的功夫,实数世间罕有,邓谡二人武功虽也不低,但这般柔力转折驱使,却是闻所未闻。至于其他人等,前一刻还以为二将合力定是将此贼擒住,后一刻却是见得二人兵器脱手、呆立在原地,这一刹那间的事机转折,让众人均是惊呆了。便在此时,那铁门嘎啦嘎啦三声巨响,门后的铜栓已是被那白影另一手的至阳至刚之力摧断,门后的数十名侍卫连同大门均被这股大力推到,一时间尘烟飞起,兵士们四仰八摔的倒了一地。邓谡穴道虽是被点,但硬气仍是不减,吃吃呃呃的骂道:“狗贼……你……你若是再……再往府中进……进得一步,我便……便咬舌自尽!”
那贾姓校尉听在耳中,原是觉得可笑,只想这邓谡也太没头脑了些——你自己死活,与那人何干?他既是有心闯府,便是杀了你,又是如何?但转念又想——是了,此人武功明显高于己方太多,若当真要强行闯府,不消使得五成力,便可一掌一个将众人料理了,何况方才己方二人刀剑合击之时招招都欲取其首级性命,但他却是处处留情,出招留有余力、点到为止,目前为止,其所罪者不过是行迹诡秘、擅闯司徒府,并无杀人越货的盗匪行径。果然那白影微微一愣,强笑道:“人生悲欢,何苦于死……”他后面还说了什么,众人却是未能听清,只是听他说话之时,身子仍是往府中急奔,其势迅疾,转眼工夫已消失在屏风屋瓦之后。
这一番折腾,自是把整个司徒府的上下人等均是惊动,一时间,司徒府内敲锣击鼓、呼声不断,似是救火一般,那王允与蔡邕原在后院中苦思这管辂所传的“连环计”,正心想管辂这挑拨吕布出兵刺杀董卓的计谋究竟能不能成功之时,听得这府中躁动,二人皆披了一件外衣,自屋中走出,欲要查看个究竟,刚走了几步,却见周仓、裴元绍二人已是提了刀剑双双赶来护卫。王允望了望时不时一道闪电劈将下来的天色,垂眉叹气自语道:“自古有云,多难兴邦,眼下我这老儿的难处已是不少了,怎的老天爷还嫌不够?”众人听了心里均不是滋味,那周仓劝道:“司徒爷莫要多心了,今夜这番阵势,应是今日圣上赐下的诸多聘礼眼红了江湖上的强人,这便趁着这坏天气打劫来了……邓谡这小伙子文武双全,对付这些小毛贼,应是轻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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