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倭人均是卑弥呼前来中原时自国内精挑细选的悍勇之辈,不谈是悍不畏死但也是刚勇凌人,可遇上了这个看上去儒雅无比的青纶书生乱尘,却一个个害怕的如同老鼠遇上猫儿一般,眼瞧同伴们被乱尘一手一个的废去武功、躺在地上打滚哀嚎,他们纵是有心阻拦又如何拦得了?这倭府上下守卫众千,已是无一人敢近前乱尘身侧半步,只是隔着一丈的距离将乱尘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圈中,乱尘往内走一步,他们便往后退一步。如此驱退之间,倭人已经退无可退,只因乱尘已行至那卑弥呼所居的天子楼前。
天子楼中,卑弥呼高冠华服,在正中的那张銮金九纹龙椅上正襟危坐,她帝冠上的十二冕旒低垂至颈,厅中夜光明珠无数、耀如白昼,可仍是瞧不清她藏着冕旒后的表情。在她身前,置了一张两丈见长的沉香木桌,桌前立着一人,那人约莫十七八岁,模样虽是英俊,可眉宇间却总是不自然的流露出一种狡黠阴险的威势,倘若谁瞧他瞧的紧了,定要被他脸上的奸诡之色所怖,再不敢瞧他一眼。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允、吕布等人心中诛伐已久的司马懿。
桌上平整整的摊着一张素白轻纱,乃是长安城中“彩云居”最好的素纱,司马懿左手提酒,右手轻执了一把羊毫笔,几次欲下笔动墨,可总是笔尖未触素纱便即收回。楼外的嘶喊呼哨声如山崩海啸,可楼内这二人却如同两耳不闻。清冷的月光透窗而入,照在近门的一盏琉璃灯上,灯内的烛花间或的闪跳,将楼外乱尘自窗棱里透进厅内的人影微微一晃,那卑弥呼瞧在眼中,微微一笑,开口言道:“仲达,你再不落笔,可要失了这明月清辉的雅意了。”
司马懿亦是微微一笑,道:“明瑶不要着急,自古诗情如画意,兴趣未致,纵使下了笔也是不成闲情,我又何必如此枉然呢?”他二人一问一答,俱以小名相称,非但没有半点君王臣子的天伦人理之分,更似一对依存无间的情侣一般。但见那卑弥呼唇角微挑,笑道:“仲达,昔年难升米为我取这明瑶的汉名,我原本只当是个寻常女子的名字,你昨日说什么来着,人家可是忘了。”司马懿笑着答道:“你可真是贪心的紧呢,有所谓‘瑶池一笑,明水丽天’,我一天总要说上一两回,再说下去,我虽不厌你,可就要厌我这张闲嘴了。”他见明瑶不语,知她乃是女儿家佯意嗔怒,心头暗暗冷笑:“瑶池一笑,明水丽天?九州华夏佳人如雨、美女如云,绝世独立者有之、倾国倾城者亦有之,有如何有轮得到你这倭人女子?你纵是个丑八怪,我也如此欢好于你……嘿嘿我司马仲达要倾的,乃是中土之国、天下之城,你的心在我这里,你的国力军马便会长久的为我所用,这才是真正的‘怀拥天下、丽水而笑’!”但见他俊脸微笑,柔声说道:“好啦好啦,你再是这般撒欢,我今日这诗可写不成了。”卑弥呼这才笑道:“那你可要赶紧啦,再写不出来,那曹乱尘可便要进来了。”
司马懿听她提起曹乱尘三个字,心中微微一怔,嘴角略微上扬,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微笑——曹乱尘啊曹乱尘,我等你许久了。你今日见了我,以后可要小心的紧了!哈哈哈哈,有了你,我的千秋帝业如何不成?他瞳孔遽张,似是瞧见自己已荣登九五、端坐在天子龙椅上,心头不由得旌旗张扬,便是这天下二字,他心中已有了沟壑,但见他仰头猛饮了一口美酒,手中毫笔正书斜钓、纵横疾走,如癫狂、如中邪,笔力刚猛凌厉,墨迹直透纱背。
卑弥呼端坐龙椅上,看着司马懿龙飞凤舞、锋芒毕露,口中随他笔尖到处缓缓念道:“地轴为之翻,百川皆乱筹。当歌欲一放,熟醉为身谋。未知天下土,何当甲兵休。兵锋既牙出,万世可淹留。威凤高其翔,东来吞九洲。起行视天宇,孤封王与侯!”——这司马懿果真是老于揣摩人心,知那卑弥呼虽是小小年纪,却早是心比天高,做这侵吞华夏九州、称帝封王封侯的美梦已久,故而便作了这么一首诗来讨好于她。于他心里,这首诗,只需改两个字,便是为自己所歌,便是那‘威凤高其翔,东来吞九洲’中的‘凤’、‘东’二字,‘凤’为‘麒’、‘东’为‘势’,改后则为‘威麟高其翔,势来吞九洲’,这唾手可得的天下美梦如此确切,又岂能容你这等无谋的小儿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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