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徐州城不过十里,有一座旧庙。这破庙里供奉的是道家三清,只是世心难安,这向道人的温悯求虚之地渐是破落,到得今日这般的凄清雨夜,更是一具具的尸体俯首于此。那高台上三清神像的面目本是暗红,经得这么血水飞溅,更是漆得赤目。
庙前树影重重、人影惚惚,只见数十名练家子满脸血污、操持着长剑大刀,将乱尘与那鬼脸少女团团围在内里。她二人奋战了大半个时辰,乱尘起初还是赤手空拳、不肯轻易杀人,但这帮贼子着实人手众多、武功又是不俗,乱尘不得已便自一人手中夺了长剑,使出那无状六剑的剑法与他们相斗。斗到此时,二人一握长剑、一执玉箫,面对这班人潮水一般的合击之势,后背相抵、攻守互御,箫剑间的招法一个灵动、一个诡秘,性命倒也无虞。只是对方原本是两派人马,相斗这么许久之后,也渐渐是有了默契,乱尘任攻一人、总有数剑来救,一时间竟战了这般僵局。
眼见得雨势越来越大,时间也是一刻一刻过去,乱尘心中牵挂父亲安危,却又不肯下重手杀人,每每剑至中途便收力回撤,淳于琼那帮人见得他下手处处留情,更是猛力攻他。故而到得此时,乱尘只觉双手疲惫,剑势也渐渐散乱。
反倒是那鬼脸少女,一只玉箫在手,在人群中翻滚飞腾,时而如短剑击刺、时而如点穴撅穿挑、时而又如那四方锏崩打,端得是奇变妙化、神奇无方。与之对敌的单经连连被她逼入险境,又是见得与乱尘相斗的淳于琼、麴义压力轻些,高呼道:“兀那麴义,这小妮子下盘不稳,你擅于地堂腿,来帮我攻她下三路!”那麴义哈哈笑道:“你喊我一声老子,我便帮你!”这般羞辱,单经哪里肯依?二人手脚间的招式不停,嘴中却是隔空对骂。至于他们的手下,亦是手上合力攻敌,嘴里也是骂骂咧咧的。
眼见得雨势越来越大,众人在这雨中激斗已有了大半个时辰,身上早已是湿透,乱尘心道:“他们这般胡搅蛮缠,我若再不肯伤了他们,父亲可便要为他们所杀了!不成,我孤孤单单二十多年,好不容易认了生父,怎能眼巴巴的看着父亲被贼子所害?”他心念至此,剑影一晃,招式间再不容情,只听得刷刷两声锐响,长剑去处,已是卸了两人的右手臂膀。他陡然发狠,众人如何料到?那二人手臂被斩,只见得断臂处鲜血狂喷,直痛得的狂号起来。乱尘叹道:“交出解药来,我便不与你们为难!”
那麴义见他伤了手下,怒骂道:“丫丫个呸的!兔崽子,看爷爷如何分了你!”他说话间,已有一十五人齐时出剑,惧攻乱尘胁下。乱尘也不容情,手腕微微一抖,一招大漠孤烟蒸腾而起。众人见他来剑笔直、并无得什么花巧,只以为他要以内力相拼,便是齐力挺刃来架、均是心想:老子这边这么多人,你内力再深,也不至于胜了我们合力罢?”孰料乱尘的长剑与众人兵刃甫一交接,登时剑影便是一晃,原本是一条扶摇而上的孤烟却是疏影而散、画出五路剑势,不待众人反应,那五路剑势又是疏忽再分、每一路皆幻出六道截然不同的剑影来。这般五六乘幻的剑术,众人见都没有见过,又何谈招架?但听得啊啊啊啊十五声呼叫,众人双手手腕皆在一瞬间被乱尘的长剑刺了对穿。其实乱尘这一剑分有先后,只是他内力深厚、剑法又是精妙,分时而出却似是一时而为。众人手腕皆被洞穿,又是如何能再持剑攻杀?正欲后退间,乱尘长剑回撤,左手成指,道一声“着!”手指虚空疾点,已是将这十五人的日月穴点了。那日月穴乃是足太阴、少阳二脉会集之所,一穴受制、全身皆酥,一个个如木板般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乱尘既是放倒了袁绍这一伙人,忙是摸向淳于琼的腰间,那淳于琼贪生怕死,以为乱尘要以巨力炮制于他,连连呼道:“大侠,大侠!莫要杀我!”乱尘本不理他,可在他怀中如何也摸不着东西,便拿住了要他腰椎穴,喝道:“解药在哪里?”淳于琼手脚不能动,眼珠子盯着单经,忙是道:“下毒的是他们!大侠你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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