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新还是走进了屋里,他觉得屋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一进门,初新就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他只能摸着墙壁,搜寻着记忆中屋内摆设的位置,一步三探地来到鲁胜班做刀鞘的那张大桌子前。一伸出手,初新就触碰到了一副刀鞘,可他没有急着走,依然在桌子上摸索着什么。
身后的黑暗中,竟似有股杀意在升腾。
有经验的杀手准备行动时,就会散发出这样的气息。
初新的脊背像贴着一块冰,他两臂的汗毛正一根根竖起,可他并不打算立刻回头。
周身都是黑暗,回头并不能让自己看见敌人。
而且一旦转过身去,衣袂的风声就会掩盖对手的动作。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回过身的一瞬间,对手的剑就会插进自己的心口。
所以他不能回头,连动也不能动。
身后的人已经动了。
初新从没听过这样的拔剑声。
根本没有剑与剑鞘摩擦发出的清脆响动,也没有剑在拔出一刻因抖动而生的龙吟。那声音就像落叶告别枯枝,飞鸿离开雪地。
他是怎么做到的?
初新来不及想这个问题,剑已破空而来。这一剑的速度太难想象了,初新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没听见过如此迅疾的出剑声。
这本是任何人都无法躲避的一剑。
可初新只是偏了偏身子,剑就从他胁下擦衣而过。
剑势有了片刻的凝滞,可能对方也想不到这一剑会落空,可他的反应也很快,持剑上挑,试图削下初新的手臂。初新已感受到了剑锋的温度,那种冰冷、无情的温度。
那是死亡的温度。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抬起左臂。靠着这一抬,他也顺势转过身来。转身面对的依然是黑暗,但只有面朝对手,才能有反击的机会。
初新握住了菜刀柄,背靠着桌子,感觉镇定了许多。这之间,他已经吃力地避开了五剑,一旦第六剑刺来,他可能真的无力躲闪了。
第六剑已经刺了过来,初新的菜刀却也已劈砍向出剑的手,这是他思考之后唯一的办法,用左臂去挡剑,用菜刀砍下对方用剑的那只手。
初新的左臂没有中剑,他的菜刀也没有削下任何东西,那柄剑在刺来途中突然又缩了回去,握剑的手也像是凭空消失了,连屋内满溢着的杀气也散得无影无踪。
“你不是鲁老头?”
眼前的黑暗里传来了低沉的嗓音。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初新仍然紧握着菜刀,不敢放松。
“我想杀的并不是你,只是你来得不太凑巧。”低沉的声音又起,但说话人的位置却已改变,似乎与初新拉开了一些距离。
“你要杀鲁老前辈?”
“他欠我的,他欠我已太多。”
这句话在初新听来不像是人类说的,却像是厉鬼。许多时候,人与鬼不同的地方仅仅在于,人还活着。仇恨能带来死亡,却也能让人活着。初新隐约感觉到,他面对的这个人活下去的动力可能只剩下仇恨。
“你走吧,我不想杀你。”黑暗中的声音又传来了,说话的人也已到了第三个位置。
“是不想杀,还是杀不了?”本已可以走的初新,却明目张胆地挑衅了一句。
“杀不了?”对方突然大笑了起来。
“很好笑吗?”初新嘴上这么问,却也跟着一块儿笑。
“天时地利人和,你一样也不占,我怎么会杀不了你?”
初新却有不同的看法。
“天时地利人和,我全都占尽了,你又怎能杀我?”
两个人刚刚还拼得你死我活的,现在却斗起了嘴。
“你在我要复仇时进门,就已失了天时;你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屋子里与我争斗,就已失了地利;你对那鲁老头有所牵挂,不能做到心无旁骛,就已失了人和。你说说看,这岂有不输的道理。”
初新心下一惊,天时、人和两个方面都被他说中了,可又很奇怪,既然自己看不见,对方也应该看不见才是,又何来地利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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