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烈风旗的模样是我的祖辈留下,老人家曾是一个烈风旗的旗手,我父亲与我一样徒走大漠,未必真能遇见什么,可假如像我们这样的人还在,起码代表着烈风旗还未永远消亡。所以啊小哥,人生一世图什么安生日子,心头有浪就去踏、怀中有垒拿酒浇,不寻不觅过一生,多无趣呀!”
丁六懂史,以陈伯的年纪,无疑是出生在隆庆末年,而他的祖辈很大可能是隆庆初年的人。隆庆帝祚四十五年,而他后世的正化帝、崇和帝却都短命,加起来只有不到四十年,如今来到这景运年间,看上去只有百年跨度,实际上已是四朝的事了。
隆庆年间,对内影响最为深远的无疑是隆庆初年时候的“隆庆商法”了。
其实自章平过去,商人地位便开始不断下降,到了隆庆年间达到高极,那时推行“以农固本”的政策,商人的税收来到史无前例的“五取一”,而且做得越大,杂税便越多。天启帝时的商税是“三十取一”,对比下来,可谓悚人。
正化年间,千屿贸易有了新的突破,为了鼓励商人出海、扬大历之威,商税又回到了隆庆之前。
这烈风旗被陈伯说得神乎其神,本质上只是一种通商之法,如果商人不愿出货或是根本无法出货,烈风旗也只能是摆设。
“陈伯,这么多年的大漠路,您一点也没发现烈风旗的踪迹?”
“我坚信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在等着它再度升空,小哥,连我这样一个腿脚不利索的老翁都满心记挂,你说当年的那些强人、他们的后人,心志不知要比我这老头子浓烈多少倍,所以烈风旗一定会再度昂然大漠!”
丁六心想,寄托这个东西并不相通,但他岂能说破。
“陈伯,我识得几个堡子的朋友,可否把这烈风旗借我几日?”
对于丁六,陈伯是放心的,再者说了,如果他能用这烈风旗搞出什么动静,那正是合了心意。
“老头子在这天地的沙土下摸爬,再抬十丈也看不见那高楼檐角。”
说话间,陈伯最后看了一眼烈风旗,旋即扣住竹筒递给了丁六。
“想当年要做什么的时候,总是会想我有烈风旗,当我失败了以后,也会想还有烈风旗,当满身酒气糟蹋半生、妻儿离散一事无成的时候,我还会想起码还有烈风旗。小哥,你可不要变成我这样呀!”
“陈伯……”
老头子摇头苦笑,眼角泪光飞过,告别了刚刚的一腔热忱,他回到了现实,转瞬间变成了一副仿佛连沙土都嘲讽自己的老骨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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