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坐弹女唱到:“尘缘短,长生长,几点青山入仙堂。”温婉而出的曲调,飘荡在酒楼的各处,又飘向栏外的街头。
行人不时驻足,仰头看着头顶靠栏而坐的男女的背影,不禁轻笑一声,又低头匆匆赶路。这样的场景,在扬州又何足道哉。寻常,都是寻常。
柳湘莲倒是听的入迷,他在京师的梨园里,听的都是家国情仇、男女别离之事。这样另类的曲调,倒叫人耳目一新。他对修道之事没有兴趣,只是觉得新奇好玩。
歌声罢,柳湘莲忙打听起这曲的来历,待知道关家班这个地方后。他心中已经瘙痒难耐,又耐着性子听好姐姐谈了几曲。酒劲上头的冷二郎,从怀中摸出碎银,直往好姐姐手里塞。
坐弹女还没反应过来,柳湘莲已经骚包的翻身,在陈恒等人震惊的目光中,直接提气跳下二楼。路上的行人,都被天降猛男所震,以为撞见什么怪事。
可柳湘莲却跟没事人一样,一甩胸前的发带,直接迈足往三春坊的方向走。他才走出两步,又听到楼上姑娘的呼唤,“公子,你今晚住在何处?”
她难得碰到这么一位妙客,又是聊的如此投机,岂可这样放过,就差将自荐枕席几个字写在脸上。
柳湘莲仰头对其笑过,扬扬手作别道:“本就是萍水相逢,姐姐,且记着我这个人就好。哈哈哈,有缘自会相见。”
坐弹女又往栏外探出身子,朝着远去的浪子呼喊,“那也留个名字吧,公子。”
柳湘莲哪里还肯回头,一溜身,几个迈步,已经走到远处的桥头。
竟将佳人的情谊抛之不顾,真可谓是多情之处也无情,难怪被人唤作一声冷二郎。
坐弹女失了机会,只好在行人的注目礼下缩回身子,又把银子放在桌上,对着面前几头呆鹅寻问道:“不知几位,可否告知奴家,你们好友的名讳。”
一句话,连着三个转折叹气,叫听者也是动容。
湘莲这个场面,他是想我帮他撑起来,还是不想啊。陈恒第一次跟他碰面,也拿捏不住对方的心思。论起雅致,到此处正是刚好。若要说起风流,自然要留个名讳,也好续一续往后的缘分。
江元白已经直接摇头,咳嗽道:“不认识,不认识。我们也是拼桌的,恰逢其会,恰逢其会。”钱大有在旁连连点头,进一步增加江元白的说服力。
坐弹女无奈,只好留下银子,起身远去。
“姑娘,你的银子。”江元白举起手,正要提醒坐弹女。谁知对方已经一拨琴弦,浅唱着‘凄凄惨惨戚戚’,连这阿堵物也看不上。
男人的帅,真能当饭吃啊??奇哉怪哉。
见此,江元白昂天长叹,呜呼悲痛道:“自此,我扬州四大才子的名声,怕是保不住了。”
钱大有困惑,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名头,便多嘴问上一句。谁知江元白一指在座的四个书生,嬉笑道:“我说的,可不就是我们四个嘛。”
陈恒跟薛蝌都是无语,只摇着头。见客人不在,陈恒顺便把林妹妹准备的礼物,分发给几位好友。众人拿到,都是一阵惊喜,无不夸赞着林妹妹的挂念。
随后,四人又凑到一起,讨论着读书上的事情。他们这头聊的起劲,另一头的柳湘莲也已经来到关家班。
他本就喜欢唱戏听曲,来到三春坊更觉亲切。站在关家班门前,连敲几次,才唤出主人家。开门的是个面容憔悴的少女,她今日本是在家抱病休息,开门之际,睡眼惺忪的脸上,犹带着几分被吵醒的怒气。
可一见到柳二郎,她的心情顿时转好。只说关家班被城里的冯老爷请去家里唱戏,又主动引他进门喝茶,让他多等一等班主,大家很快就会回来。
柳二郎正对关家班感兴趣,也不推辞,直接提着衣袍就往屋内去,在庭院里挑着架子上的刀枪棍棒,自顾自耍开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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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长河不知道家中来了个奇人贵客,此时也为冯老爷的怪异之举纳闷。花大价钱将自家请来唱戏,怎么还把门窗通通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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