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朗和苏挺在京城又逗留了一些日子,父子叔侄三人热络地聚了聚,等到郭朗痛风不那么厉害的时候,苏挺便陪着郭朗南下回杭州。剑棠送走了郭朗和苏挺,根据胡风的消息,找到到刁镜锋出狱后的住处,悄悄地潜了进去。却意外地发现刁镜锋竟是卧病在床,而且看来相当严重。剑棠去了三四次,每一次刁镜锋都是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别说逼问他胡人的消息,就连让他睁眼都不太可能。
“看来皇上是真的恨他对郭林两家所做的事,他在牢里的这十年倒真是不太好过。难怪刁银珠要急着把他从牢里救出来。”听了剑棠的描述,胡风也觉得很意外,“以前虽然有消息传出来说他在牢里遭了些罪,但总觉得不太相信,如今照你所说,倒是真的了。”
剑棠道:“我看他的情景,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留了他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从他这能找到害死大哥的胡人,可如今他就这么轻易病死了,那神秘胡人的消息只怕从此渺茫了。早知道如此,十年前就该找机会杀了他。”
胡风无奈地说:“这十年来我们找遍了大江南北,连北朝都被翻查了个底朝天,仍然没有半点消息。只怕这个人只是刁家雇佣的杀手,早就被灭口了。”
剑棠长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开,“我先走了,趁着天还没黑,要去买些酒菜祭品。明天就是清明了,我去看看大哥。”
时值清明,绵绵细雨。剑棠独自来到驱胡的坟前祭扫。因为郭驱胡和林润寅生前深得当今皇帝的信任,皇帝完全不相信胡人的诬陷,二人死后皇帝在京郊钦赐了两块临近的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下令厚葬。但是郭家人丁不多,郭氏父子又常年在外奔走,往往到了清明只有胡风会来扫墓。林润寅夫妇的墓早两年还有一些同朝的幕僚来祭扫,后来就再也无人问津了。只有胡风受剑棠之托,每年给驱胡扫墓的时候会顺便一起祭扫一下。
剑棠扫完墓,带着祭品沿着山路走了一段,来到林润寅夫妇的墓园。走进墓园,他惊诧地发现墓园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坟前的供桌上还有新祭的贡品。剑棠心中一震,连忙飞奔出墓园,沿着墓园前的山路向前张望,却看不到一个人影。他回到墓前,仔细看了看桌上的贡品,酒是江南特产的状元红,菜也都是江南的菜式。只是酒菜已经凉透了,香也已经烧尽,看起来祭祀的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他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在林润寅的坟前祷告:“林大人,是屏儿回来了是吗?请您保佑我能找到她。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和小墨涵,会为林家报仇。”
虽然知道祭奠林润寅的人已经走了很久,但剑棠下山的时候依然格外地注意路上来往的行人,却始终没有看到林家姐弟的身影。他一边走,一边心里盘算着,絮屏和墨涵既然来给林润寅扫墓,应该还住在京城。他只要找遍京城的每一家大大小小的客栈,就一定能找到他们。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心情一下子舒畅了,仿佛连湿漉漉的雨天也瞬间变成了晴空万里。
正在想着从哪里开始找起,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呼救声。回身看去,只见后面不远的地方一个年轻人沿着路边的河一边呼喊一边跑,顺着年轻人的目光往河里看,果然河中从上游顺流漂来一个人。看不清男女老幼,随着水波上上下下,很快漂到了剑棠跟前。眼见着那人浮出水面的时间越来越短,剑棠顾不得多想,纵身跃入河中,向溺水的人游过去。春寒料峭,河水冰冷刺骨,刚跳进水里不久,剑棠就觉得手脚被冻得不听使唤了。好不容易游到那人身边,奋力拽住,使劲把那人的头捧出水面。清明时节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河中水流湍急,纵使凭着剑棠的身手,也被水向下游冲了三四丈远才游上了岸。
刚把溺水的人拖上岸,在上游呼救的年轻人也赶了上来,一面跑,一面喊着:“娘!娘!”
剑棠抬头一看,认出年轻人就是之前在洞庭山农舍里见到的少年,再看被救上来的人,从衣着看来是个女子,但被河水冲得发丝凌乱,脸上又像是沾满了河中的污泥,看不出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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