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刚刚祭拜完先师的景原心情并不太好,闷闷地问道。
“去……江宁府吧。”
“江宁府?为何?”
“黄先生在那里。”
老道捂着嘴巴,如同要把心肝脾肺肾一块儿咳出来一般歇斯底里地咳了许久,方才接着说道:“当年我与黄先生便约好了,若是他们能造反成功,他便在江宁府停留一年,也好叙旧。”
“所以……咱们乘飞剑去?”
“自然是走过去,红尘炼心时间还是长些比较好。”
“是,师父。”
“那好,咱们便出发罢。”
今日是天佑二年正月二十五,庚戌,西历一九一零年三月五日。
天佑二年注定是多事之年。
师徒俩并没有走回头路,而是选了一条新路。
他们花了月余时间方才到了山南东道的道治黔中府,结果却碰上了全城抢米的事情。
这事情说起来也不复杂,当年整个山南东道收成都不大好,本就不够吃的,山南东道的巡抚却还隐瞒灾情,结果附近数道,以及常去买米的洋商压根不知道山南东道歉收的事情,依旧去山南东道购买稻米。
然后山南东道自己就没得吃了。
到三月时,黔中府府城常平仓中存粮不足三十万石,仅够食用不到两月。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大金国的常平仓不是那么容易开的,黔中府的又快空了,于是各位地主奸商以及洋大人们就打起了歪主意。
米价飞涨,是真的飞涨。
有一位挑沙工家里的米吃光了,打算去买点,结果米价却涨到了吓人的八十文一斛。
不过一斛之米啊。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如果不买,他就得饿死。
卖米的米商却也是看中了这米价飞涨的机会,借口说他的铜钱里有几枚成色不好,让他去换。
这位挑沙工却也是个实诚人,二话不说便回家换了几枚成色好的铜钱。然而等他回返时,米价已经涨到了八十五文一斛,他已经买不起了。
挑沙工绝望了,他的妻子也绝望了。
他的妻子做了一些泥饼权当充饥,然后便跳水自杀。挑沙工回家后,听说妻子已死,顿时感到无比绝望,于是带着他的一双儿女随妻子而去。
第二日,一位老妪去同一间米店买米,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然而这位老妪并不像挑沙工一样好欺负,与米店老板争执起来,最后甚至动手打成了一团。
米店老板一个壮年男子,打一个老妪,结局本应当毫无疑问。
但是很不巧,附近正好在办社戏,因为粮价飙涨憋了一肚子火的黔中府居民眼见此景,又想起前一日投河身亡的挑沙工一家四口,心中顿时无名火起,冲上去把米店拆了个零碎。
米自然是没了,不过米店老板好歹是留了条命。
黔中府那一县城的县令倒是个明白人,当即下令开仓放粮,但是没放多久,巡抚大人便让他关仓,而且还将他狠狠骂了一顿。
为何?
因为他没有征得府令的同意啊。
此等以下犯上的行径,岂能轻饶?
这三件事情,便是导火索。
怒火从黔中府的一个小县城瞬间蔓延到了整个黔中,整个黔中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炸了。
没人组织,没人领导,黔中的百姓们自发地将整个黔中搅了个天翻地覆。
老道与景原到达黔中府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么个景象。
愤怒的百姓放火焚烧了山南东道巡抚衙门。顿时抚署内的号房、赉奏厅、文武巡厅、大堂、二堂、一实堂等处,浓烟滚滚,直到下午还在烧。
又因为这帮子哄抬粮价的人背后多半有洋人,所以洋人也遭殃了。百姓们将扶桑领事署、合众国大洋行、默西亚怡和洋行、扶桑三井洋行及教堂、趸船等都予以捣毁或焚烧。外国商人、传教士多半都逃到了淮南道与山南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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