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面是蓟城,是襄国,是邺城,是大河!是这个天下最适合过冬放牧的地方,有朝一日如果我们能饮马大河,那我们给子孙是留下了多么大的财富!到时候,各位帐落里崽子还会在寒冬中冻死吗?”
受榻顿这番话的描述,一时间宫帐武士们鼻息都沉重了几分。
只有最开始发问的那个宫帐武士不服气,他梗着脖子,反问道:
“这话大家都懂,但为何咱们还要收那些会写汉字的?咱们要这些人有什么用?给他一口食,咱们乌桓人就要少一口。”
榻顿突然转头,面无表情的瞪着这人,冷漠道:
“赞巴,你应该庆幸你是我的弟弟,不然你刚刚就已经死了。你的确是当之无愧的武士,就我知道的,只你一人就杀了四个。”
说这话的时候,这个叫赞巴的宫帐武士还昂着个头,但等榻顿说完剩下的话,他面色大变。
只听榻顿森寒的声音继续传来:
“但你忘了?正是你和辽东部争抢缴获,才让乌延的崽子跑走了。只那一次,我就留你一命,现在你还敢置喙我的意思?看来我今日得让你明白!武士之所以能成为武士,是因为他有主人。而你今日就得知道,谁是你的主人。”
这个时候赞巴已经浑身发抖,他跪着向榻顿屈服道:
“单于,赞巴错了,请你看在赞巴无知的份上,宽恕赞巴这一次。”
榻顿拍了拍手,对赞巴做出了最后的判决:
“本来这一仗,以你的军功可以再分到十落,但现在你触犯了我,不仅功被抵消,你还要分十落出来到宫帐下。这你可服气!”
赞巴没想到自己兄长这般无情,但形势逼人,他只能咬牙接受了这个结果。
从小就是这样,在公众场合,他只让自己称呼他的雄名,只有私下里才准称呼他为兄长。
对自己不是呵斥就是训斥,而要用到自己的时候,就开始讲兄弟之情。
对榻顿的手段早就习惯的赞巴,只能憋着气默默忍受这一切。
那边,榻顿也满意赞巴的表现,随后问了另外一名宫帐武士:
“合起买,那辽东部的人还缩在谷口不准备南下吗?”
说到这个,榻顿就恨得牙痒。
他们前两日就灭掉了右北平部,本应该早早就南下了。但那个苏仆延给他倚老卖老,非说要整理好战利品。
然后就这么耽搁了两日,昨日又小雨,这苏仆延又说他年老体虚不能淋雨,等到今天再次大雾,看来今日又不得行了。
果不其然,那个合起买恭敬的回道:
“是的,辽东部依旧在南面的谷口放牧,并无一点要南下的样子。”
榻顿听了这话,一脚就将边上一个漆器踢翻,暴怒:
“这个苏仆延,我非得杀了他,竟然这么蔑视于我。”
在场人听了这般劲爆的话,立马眼观鼻,鼻观心,做起了木桩。
毕竟这话要是传到人家苏仆延耳朵里,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
但实际上,榻顿也就是盛怒之下,口不择言。因为他当然知道杀死苏仆延不难,但难在之后。
和已经明确投靠汉人的乌延不同,苏仆延人家明面上还是服从辽西部的,甚至还尊令千里迢迢来参战。
以乌桓人的道德来论,这当然是毋庸置疑的忠诚体现。
而现在,他榻顿要是就因为人家说话不恭敬就杀了人家,乌桓各部大人该怎么想?
要知道,乌桓单于可不是汉人皇帝,有那么大的权威。
所以这也是榻顿这一路对苏仆延百般忍让的原因,谁让各部大人只有实力高低之分,却没有上下之分呢!
所以榻顿也自知失言,遂不再提这个事,反过来对弟弟赞巴来了句:
“末鞬力这个狼崽子是从你手上漏走的,按照草原的规矩,这个猎物也需要你自己去追回。后面你就不要和大军一起南下了,带着你自己的帐下武士给我去追杀末鞬力,将他的头带给我!”
赞巴忙皆令:
“遵命,我必为单于割下末鞬力的头颅,献给单于做酒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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