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来提醒一下袁公:近些时日,务当谨慎些……”
···
回忆着彼时,完全被自己当耳旁风的一番话,袁盎直起脑袋,蹲在车轮前,轻轻蠕动的嘴唇,终未发出一言。
良久,方从车轮前起身,缓缓侧过身,环视其周遭围观的行人。
“生死有命……”
“生死,有命………”
“——天要我死,徒之奈何?”
“便是躲在宅里闭门不出,又如何逃的过天道煌煌……”
言罢,袁盎便好似泄了气的皮球般,双眸灰败的折了身,拖着脚步,回到了府门外的石阶上。
“再备车。”
“车辙断一根,便换一根。”
“换到不再断裂,牵来给我。”
“——不用有人随行。”
“我独自去。”
“去问问长陵的田子庄:我袁丝,究竟犯了哪路太岁……”
听闻袁盎此言,一众仆人都是暗下松了口气,又不好意思表现出喜悦,便齐齐注视向袁盎身侧的老管家。
却见老管家闻言,既没有上前阻止袁盎出行,也没有焦急的说‘我也去’之类。
只含泪一苦笑,便缓缓拱起手,对袁盎长身一揖;
而后便侧过身,朝着府内的马厩走去。
约莫半刻之后,老管家驾驭着一匹老马拉着的破旧马车,自侧门驶出,在吱呀吱呀的刺耳摩擦声下来到了府门外。
见老管家只如老者入定般,将双手交叉藏入衣袖,眯着眼坐在前室,袁盎也只深吸一口气,便默然坐上了车。
——没人知道这一天,袁盎为什么要坚持出门。
只是在这一天之后,‘车辙断裂=不能出门’的谶讳之说,又多了一个极具说服力的生活案例。
再有,便是长陵田子庄的名号,再次出现在了普罗大众的视线当中。
田子庄,是什么人?
居然要袁盎不惜拼死,也非要在车辙断裂这样的‘上天示警’之后,也依旧要去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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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麦饭好了。”
上林苑思贤苑,太子行宫。
作为天子启储君时期的行宫,这处太子宫并不算很大。
在先帝年间,这处行宫甚至都还不叫行宫,而是叫‘太子别居’。
孤零零一座殿室,长宽皆不过十丈,室内更是小的只能放下一张榻,以及左右两排各五个筵席——满共也就容得下十来号人。
很显然,这是曾经的‘太子启’私下接见豪杰,又或是单独宴请贵客的场所。
即便是如今,曾经的太子已经贵为天子,这处‘太子别居’的一切也依旧没有任何改变,仅仅只是名字变成了‘行宫’。
再有,便是殿内的一切,都被留守的宫人们四时亲历洒扫,维持的一如往昔……
“太子可想好了;”
“这麦饭,动了第一筷,可就只能由太子吃完了。”
见一碗泛着棕黄色的蒸麦饭,被宫人送到了刘荣的面前,天子启疑惑之余,也没忘逗弄起自己的储君。
听闻此言,又低头看看眼前这碗麦饭的卖相,刘荣也不由为自己先前的冲动,而暗暗感到后悔了起来。
——在返回行宫的路上,刘荣看到了一个石磨。
就是后世的落后乡镇地区,也依旧能偶尔看见的、用来磨豆腐的石磨。
一开始,刘荣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回了行宫,东厨来问天子启和刘荣‘想吃什么’,刘荣这才回想起来:在出现机械研磨颗粒成粉的技术之前之前,麦子的粮粒,就是用石磨研磨成粉的!
而这个时代有石磨,岂不就意味着能有面粉,以及用面粉作为原材来的一揽子美食?
想到这里,刘荣当即发问:有麦子吗?
东厨的宫人回答:冬小麦?有一些;
刘荣当即大喜过望:搞一点儿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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