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天帝 (2-1)

烈颐殿亲派了使者来接，领头的正是之前见过的东凯。

我由华霜送出印栖宫宫门，他便拱手对我行了一礼，中规中矩的称呼，“仙子。”

自那日私自摸进烈颐殿之后，我还未见过画川，又听扶苏说画川被战神用秘术困住了心神，心中一直担心，故一见画川心腹，自然有许多话要问。

我悄悄打量了一眼东凯身后跟着的两位仙婢，及四位卫兵，知道现在问话不是时候，便强压下舌根下的话，疏陌且有礼的屈膝对东凯回了一礼，“有劳仙官了。”

东凯低垂着双眸，侧手让道，“仙子请。”

他始终未抬头看过我，模样冷冰冰的，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但还是在我举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极低声的说了声，“放心。”

我余光瞥了他一眼，他表情淡淡，毕恭毕敬，让人恍惚以为刚刚那声低语不过是错觉。

“嗯。”我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越过他，步履缓缓的随前面两位引路的仙婢一路往乾坤殿去，没有再多言一字。

这一句放心，已足以回答我所有未出口的问题。

我上界数百年，从未到过乾坤殿，一路行来，宫宇楼阁，彩虹飞霞，比我想象得更要富丽堂皇数百倍。

过往我所见过的宫殿之中，印栖宫已是法规森严，我等地位卑微者，身处其中，万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却尚有人气。

而这里，从断龙桥开始，每十步皆有身负重甲的兵将伫立守卫，来来往往于桥上亦有数众仙家，却不闻一丝杂声，各个敛声屏气，目不斜视。

再往里走，卫兵愈众，行动者愈少，严肃、压抑之感更是扑面而来，让我不得不小心再小心，生怕多行一步路，多说一个字。

至乾坤殿正殿前，东凯等人便住步不前，转由乾坤殿仙婢引我上了石阶。

正殿飞亘于叠瀑重虹之上，足有百丈宽，数十尺高，金砖油亮，能倒映出清晰人影。

我垂首站在殿外，由守在门前的女仙官向内层层通传，礼数复杂。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先前进去通禀的女仙官躬身退出，对我亮声道了句，“传。”

“是。”我屈膝应后，跟着引路仙官踏过门槛，缓步向内而去。

在外面候着时，我已暗暗惊叹乾坤殿之高大宏伟，进内一看，才真正觉得目光短浅。

大殿整体纵向向内，长有数百丈，黄漳绒缠枝莲飞鹤地毯精贵无比，由脚下一直绵延铺到尽头，高坐殿中央的天帝、天后遥遥难观面貌，威势之气却直逼跟前。

我忙低下头，不敢再胡乱看，脚下一步步踏着领路女官的脚印，紧张的把控着向前的步伐。

至殿前十数丈，领路女官躬身退下。

我深吸一口气，盈盈拜倒，按照昨夜临时学的礼仪三跪九拜，高呼，“奴婢熹央，叩见天帝陛下，叩见天后娘娘。”

天帝之声，沉稳如劲松，遥遥由头顶传来，“免礼。”

“是。”我缓缓起身，微微向前躬着颈背，垂目盯着脚尖，不敢贸然说话。

殿左立着一人，缓步行至我左侧。

青色锦服衣摆撞进我眼角余光，正是画川。

我忍不住侧目看他，不过一月未见，他竟以眼睛可见的速度瘦了一大圈，双颊凹陷，脸色灰黄，俨然大病之态。

他原本亮晶晶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灰，失了神采，目不斜视的直视大殿之上两位主宰。

天后温柔又不失庄严，微微一笑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我忙收回落在画川脸上的目光，缓缓抬头。

大殿正中，真龙宝座之上，天帝天后端坐，一神采俊逸，威严非凡一慈眉善目，淑美端庄。

许是因私下会见，他二人未着朝服，皆穿赤金底飞龙云纹长袍，簪赤金镶玉宝冠，不失华贵。

天后颔首而笑，“果然是个美人，将这满天宫的女仙都比得黯然失色了，难怪画川也衷情于你。”

我微微屈膝，恳切道，“天后娘娘谬赞，熹央之色相较娘娘，若萤虫之光较明月之辉，实乃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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