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菀先是茫然,而后瞪大眼睛。
“废了?”
曾婷比她大两岁,早先在大富人家服侍过,自然比寻常人懂得多些。自家小姐还未出阁,这种事,也不能说得太过直白。但看小姐的反应,应该是懂了。
季菀当然懂。
陈氏性子要强,十分泼辣,这她是知道的。那日贺府的小厮抬着王春花回来,瞧陈氏的模样,季菀就知道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没想到,陈氏居然会直接把贺家少爷给阉了,而且还是两个。
也就是说,王春水是被贺家的两个少爷玷辱了?
季菀心里发寒,同时又十分憎恶。
这些大富人家的公子哥儿,玩儿起来还真是花样百出,竟这般糟蹋一个女子。
曾婷低声道:“今天一大早县衙里就来了人,把陈氏抓走了,村里已经传开了。”
季菀匆匆收拾好了便和妹妹季容去了堂屋,正好听见苗氏唏嘘道:“春花那孩子命苦,被人糟蹋成这样…陈氏为女儿报仇本也理所当然,可闹成这样,还不知官府会怎么判。家里的几个孩子,以后也不知怎么办。”
毕竟是邻里邻居的,陈氏平时再跋扈让人不喜,几个孩子却是无辜。若是真被判刑关了起来,家里又没个成家立业的担着,按照本朝律法,就得交给叔伯抚育。
王家兄弟当年本就因分家闹得不睦,陈氏的几个儿女无论寄养在哪个叔叔膝下,怕是都没好日子过。
“大伯娘来了。”
季菀姐妹走进去,笑着叫了声。
苗氏打量着两姐妹,有点惊异道:“阿菀和阿容好像都长高了些,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了。”
周氏谦逊道:“就是懒,睡到现在才起,让大嫂笑话了。”
苗氏笑道:“这大冬天的,被褥里暖和,左右也没什么事,多睡会儿也无妨。我家阿香和阿兰也这样,一到冬天就不想起,恨不能整天都呆在被窝里。”
周氏笑笑,揭过这茬。
“你们方才也听见了,陈氏家里出了事儿,她恶意伤人被官差带走了。阿菀,你素来有主见,对这事儿有什么看法?”
女儿们长大了迟早要嫁人,不能当金丝雀一样关在家里养着,早些明白世事险恶,以后遇着事儿也能多长个心眼儿。
季菀想了想,道:“娘,我觉得陈氏不是那么鲁莽的人。春花姐回来都快一个月了,她如果只是泄恨,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这个时候。知县大人也不是个糊涂人,贺家状告,公堂之上,陈氏肯定会为自己分辨。而且若贺家少爷德行有私,这等阴损的事儿肯定也没少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到时候一查,必然败露。贺家怕是得累上人命官司。”
周氏缓缓点头。
苗氏先是惊讶,随即恍然大悟,“先前我就觉着奇怪,陈氏虽然性子急躁,多少还分得清轻重缓急,怎么会做出这么极端的行为?阿菀这么一分析,倒却是这个道理。”
“豪门大户,总有那么些不为人知的腌臜事儿。那天阿菀回来与我说了春花的情况,可以推断出,那贺家两位公子缺德的事儿没少做。越是高门大户,越是注重颜面。真要细查,贺家怕是丢不起这个人。”
周氏想起自己曾经的经历,眼神微微一黯,语气却已能平静如水。
“不过陈氏此举的确是有欠妥当。”她道:“即便贺家为了颜面,最后不得已撤诉,陈氏判无罪。但贺家两个公子伤在她手,以后必定报复。”
被亲妹妹陷害至此,周氏自然懂得高门大户内多少阴私手段。
有权有势的人家,踩一个毫无背景的乡下农户,易如反掌。
送走苗氏后,周氏看向两个女儿,长女面色沉静,小女儿脸庞微白,眼里有着茫然和惊惧。
她叹一声,“阿菀,你现在可知我为何不让你单独出门了?”
“嗯。”
季菀从来都明白母亲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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