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一过,暑热渐退,近秋的日子里,中秋节亦悄然将至。
在前朝的前朝,民间已初现“中秋”一词,随之衍生出许多民俗,但到了本朝太宗时,才真真正正被记载入《晋书》中,时下俨然成了阖家庆贺的大节,朝臣假三日,宫中亦有中秋宴。
这样的场面,却与崔令鸢等喽啰无关,一般是宁国公与夫人进宫。
说到了中秋,必然少不了的是月饼。
时下月饼还不叫做“月饼”,至于叫什么,“胡饼”、“小饼”、“月团”......通通都可以代指这一类用来中秋节祭祀的带馅小饼。
是的,此时的月饼不仅是节日饮食,还有另一重最重要的身份——祭品。
祭月仪式上,摆月饼等祭品供奉月神,月神“飨”后,祭月的人们才可以“馂”。
为了讨月神的欢心,月饼的种类也许多,并不是只有后世极大多数的那一种圆圆外形。
光崔令鸢见过的,就有类似于后世的圆饼、中间掏空的环饼,带刺的“太阳花”饼,甚至于还有长得像鲷鱼烧的方饼。
而内馅便没那么多花样了,最多的是糖馅和五仁的,今上有位宠妃尤好灵沙臛,京中贵女亦从之,因近秋,京郊菊花已盛,文人士子则偏爱菊花饼。
崔令鸢是“咸月饼甜汤圆”党,到了这嗜糖的地界,自然不死心要让大晋人民尝尝这咸蛋黄的、流心奶黄的威力。
想着府里孩子们喜欢雪粉团子那一层软嫩的糯米皮,她记起后世亦有各种各样的水果馅冰皮月饼,便顺手捏了几个哄小孩,有时令水果馅的,也有灵沙臛馅的,果然很受欢迎。
对崔令鸢这个古代皮子现代芯来说,月饼便能概括中秋节,但对于本朝人民来说,美酒,才是最重要的。
是“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是“中秋佳月最端圆,老痴顽。见多番。杯酒相延,今夕不应悭。”
是“云液满,琼杯滑。”
更是“金杯频劝酒,欢笑贺升平。年年当此节,酩酊醉醺醺。莫辞终夕饮,银汉露华新。”
也是因时人本就好酒,特别是王公贵族,平日里谨防着御史攻讦,一到佳节,有了由头,便敞开了喝,通宵达旦,纵情宴饮。
登琼楼,赏圆月,诗兴大发。
从太宗开始,便已形成在中秋这日,赏月、饮酒、放灯的习俗,年年如此。
恰逢秋风起,桂花香,蟹脚痒,沈晏放假前一日,宫中圣人赏赐下来,得了一筐子肥得顶盖的螃蟹。
穿越之前,崔令鸢不记得从哪看到的报道,说是解放初,当时吃不饱饭的松江人民只能以大闸蟹果腹,配图是两个赤膊汉子对坐扒蟹,桌上还有满满一盘子。
犹记得“果腹”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当时馋蟹却因价格止步的崔令鸢。
今人亦以蟹为食品之佳味,外间酒楼常做“斫雪双螯洗手供”洗手蟹、“以盐淹之作蟹蝑”蟹酱,又或是清淡鲜美之蟹羹。
过去沈晏得了螃蟹,都是送至大厨房,厨司常做蟹酿橙、糖蟹,今所得螃蟹尽数到了崔令鸢手中。
恰好前些日子偶然看见话本中佳人为那才子做螃蟹鲜的时候偶然嘀咕了几句,正想着等中秋前后遣人去坊间看一看问一问可有鲜活螃蟹卖的崔令鸢大喜过望,抚掌赞道:“这便是瞌睡时送来了枕头!”
沈晏听了这话,悄无声息从屏风后离开了。
过不多久,被派去送螃蟹阿昌钻回他书房,一脸“幸不辱命”:“郎君,娘子得了那螃蟹,很高兴的样子。”
“嗯,知道了。”沈晏早已听了墙角,此刻只是淡淡应了声。
怎么还是这样冷淡反应?
阿昌瞥一眼淡定磨墨的郎君,难道,是他想岔了?
难道郎君不是因娘子想吃螃蟹才遣他送去?
——
袁枚大才子说了:“蟹宜独食,不宜搭配他物。最好以淡盐汤煮熟,自剥自食为妙。蒸者味虽全,而失之太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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