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伢从不是好心的人,他既然笃定了要教时节认清现实,就绝不会给时节一个痛快的死法。
慎伢把玩起手中的心脏,阴沉道:“他们拿到你的心脏,也会像我这样续住你的命。”
“这世上夺取人心脏的法子多得是,只可惜他们只会最懒的那种。”
慎伢凑到时节面前,说道:“最懒的方法,也最痛苦。”
“火种不是个很好搞定的东西,一旦气息不对,它就不会到这颗心脏中来。”
“所以他们就需要不停用你的血,来浇灌这颗心。”
“你不会死,血也不会流干,只会沦为他们控制火种的工具。”
慎伢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时节如果还听不懂那就真是个十足的蠢货了。时节当然不蠢,他一下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可他的心脏已被剖出,即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又能怎样呢?
“门外那些人的头目叫烛夜。”
慎伢看着门外,目光中多了一丝犹豫。
“这人是第一个研悟出如何在黑雾中穿行自由的家伙,本是个难得的藏品,可惜……”
他没再接着“可惜”二字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又说回了那些人。
“其余人是他在我藏品中挑选出来的帮手,为了防止有人背叛将火种占为己有,他用了些妖术将有关之人的魂魄联系在了一起。”
“烛夜若是得到火种一荣俱荣,反之烛夜遇到危险一损俱损。”
时节实在是不能理解,自己都算是个死人了,慎伢在这儿对着他的尸体唠叨个什么鬼。
“所以你只用对付烛夜,一击得手即可。”
慎伢说这话时,时节忽然觉得身上不痛了。他本想极力去听清慎伢的话,可身体却一阵轻松,疼痛顿消。
如若不是慎伢手中还握着他的心脏,他绝对会以为自己根本没有受伤。
“你必然已经懂得自己要不要去杀人了。”
慎伢将时节的身子翻转过来,又把心脏放回了他空荡荡的胸口里。
一阵黑风自慎伢手掌涌起,慎伢拍了时节胸口两下,便站起身负手而立。
时节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身体里忽地有一种说不出的顺畅,他坐起来,发现自己果真能动了。低头望去,他的胸口也完好如初,伸手覆于胸膛之上,亦能感受到心脏在有力的跳动。
放在别人不是要庆幸大难不死,也要发出些人生感慨。
可时节不同,他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了。
毕竟这世上有这么一手,还要他们神医家干什么。
他眼下正对大夫这个职业是否应当存在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我们家十几代人忙都是些什么?”
“嗯?”
“法术既然能做到如此地步,那还要医术做什么。”
“你觉得医术没用?”
慎伢所言,也正是时节内心的疑惑。
短短几日,他已见法术做了太多人力所不能及的事。
内心的震撼不必言说,可方才慎伢做的事,却是在挑战他自打记事起就建立了的常识。
这不是一句震撼就可以形容的。
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常常建立在自己所常见的事物上。
见过妖怪的人与没见过妖怪人,可以说是完全生活在不同世界中的。
时节就曾听到过这种事,在妖怪还未横行之时,有两人是同一村落的好友。一天夜里,甲正在家酣睡,忽觉凉风直扫脖颈,睁眼一看一条两丈的蜈蚣正对着自己流口水,他受了惊吓跑到他朋友乙的门口喊着有个两米丈长的蜈蚣精要吃他,而乙听到呼喊声后打开门却笑甲,说他想的太多,这世上哪里有妖怪,一定是看错了。
两人回到甲的家中,蜈蚣精自然是跑掉了。
后来乙就安慰他说这世上没有妖怪,一定是做了噩梦。
可甲却知道,自己并没看错,的确有两丈长的蜈蚣。
时节相信,在这一刻,两人虽同住在一片土地上,可事实上他们已经是不同世界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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