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穆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男子,除了打心底里的畏惧,更多的还是不解。
尚未学会以人类的思维方式思考的前黑暗象征完全不明白这个人类为什么没有杀了自己或是攫取自己的力量。
在他眼里,强大意味着主宰和统治,而更加强大则意味着吞噬和取代,弱肉强食的原始法则是天地间最简单的生存道理,早已成为他的本能。
所以他暂时还无法理解名为“天决”的怪异男人的怪异想法,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为了保命听命于他。
就是还要一并忍受那个男人口中一刻不停不知所云的念叨,让他有些莫名的烦躁。
“风栖居在原野
他行走着遗忘
好像有那么些事
是一些小事
可以,被人们津津乐道的
与这凡尘俗世
一一挂钩
却无相关
回望过去
也无相关
……”
天决口中不断的念叨着属于那个人独一无二的咒语,宛如七流蹩脚诗人写的朦胧无意义诗句,以此加强对脚底沙海之下的那个巨大存在的束缚。
单单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他确实可以做到击杀和镇压目前这个已经缩水了很多的前黑暗主宰,但做不到完全的封禁,所以他才需要借助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个世界前的那个人的力量。
或者说,他教会他的,心神空明,付言语以力量。
蹩足的吟游诗人,说不定却是另外一重意境上的天才。
这首空荡无意义的诗是他制造的一个巨大的容器载体,有关于时光和回忆的载体。
心灵力量封锁,以人们的认知作为封禁的条件,即人们未认知未意识到的,即为不存在。
换句话说,一旦这样的封禁展开,被封印对象本身的存在反而变得不确定了起来,只有被人们观察到并且认为是,才有机会挣脱束缚。
很明显这片沙海并没有给这位主宰机会。
一个格鲁·金森,不过是依据教廷传承的知识对夙穆有些许了解罢了,远不足以达到开启封印要求的“口颂真名”的程度。
“真名”可不是靠着几句书上看来的介绍语言或是几段传承影像就能随口颂读的,不是真切理解真正知道的人,开口叫的,无非只是个名字。
看着青色的气息随风飘荡过整片无垠之海,然后缓缓渗入大地深处,在地下成功汇聚,逐渐印刻成一个巨型符阵,天决不得不感叹那个男人的天纵奇才。
神入各个世界,大多数时间的生活都是平淡的融入当地的日常,学着去了解各个世界的不同的风俗习气,但路过的世界多了,也总会遇到那些令人难以忘怀的奇人异事。
而那个叫林·卡多·天语的男人,哪怕是在天决记忆中为数不多印象深刻的人中,也是最为出彩的一个。
不是因为天决很难看透他的所思所想,也不是因为“天决”这名字的中“天”的来源是他,当然更不是因为他没啥屁用让自己活得穷困潦倒的天纵奇才举世无双。
只不过是偶尔回想起来,那个男人教会了他很多东西,仅此而已。
时至今日,连记忆中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了,可天决仍记得那个男人在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漫不经心无忧无虑的模样。
他说他是天生天养,天地的宠儿,区区物质上生理上的匮乏欠缺,怎么能够拘束他思想行为的无拘无束?
又说,纵使天地,又能奈我何?
那骨子里无端无故没来由的自信,在他死后,似乎一脉相承的转移到了天决的身上。
不是狂傲却更胜狂傲,那是一种自心底而起的,认为“天地且与我同行”的从容。
木都护之所以看不出天决的跟脚来历,便是因为他面对的是由天决自我心灵认知引发的天地共鸣。
一个真正与天地合二为一的人,便是所有站在他对立面的人要面对的一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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