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旁观 (3-1)

伴随着钟声响起，学生们如同洄游的鲈鱼，从名为教室的江河之中纷纷涌入外界的汪洋之中。

降临大学的一天结束了。

相当一部分学生涌入了降临城之中，开始他们今天的美好生活。

数学学者波米尔在高峰期消退之后，也慢悠悠地离开了大学，进入了城市。并非是所有学者都居住在大学中，只有那些纯粹的学者需要这么做，而那些贵族中出现的学者则会选择在降临城里买一处住宅，这更有利于他们做研究——医学的学者除外。

波米尔走进了一家装饰豪华的餐厅，准备进行晚餐。普通的学者可承受不起这种消费，哪怕加上教学补贴也一样，只有像波米尔一样的贵族才可以负担起这个餐厅的晚餐。这是波米尔用来区分自己和其他学者的方法之一。

也是波米尔和其他贵族学者或者学生交流的手段之一。

另外的交流手段，就是去当老师，帮助苦恼于数学的贵族学生补课，或者直接给他们通过。

“请问您要吃点什么，先生。”一个漂亮的女侍者走到波米尔身边，微笑着问。

“有什么推荐的吗？”波米尔抬头瞥了一眼女侍者，却发现这个侍者有些面熟，“原谅我的唐突，请问，我们有见过吗？”

女侍者眨眨眼，点头说道：“当然，波米尔先生。”

“你是……”波米尔身子微微倾斜，想要更靠近女侍者一点，不过在此之前，他就看出来了女侍者的身份。他移回了身子，皱着眉头说：“罗菲小姐，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我需要这份工作负担我的学费，先生。”罗菲直言。

波米尔轻蔑地笑了笑，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让罗菲给他提供推荐菜单。

一种奇妙的感觉在波米尔心头升起，与之而来的还有一些回忆，关于罗菲在他的数学课上指出他的谬误的回忆。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并非波米尔水平不足。人类不是神明，不可能永远不犯错，那只是一个小小的错误。

波米尔也没有刻意刁难罗菲，报复一个平民有失体面——没有贵族会需要通过工作来负担学费，对于贵族来说，那点费用连零花钱也算不上。

他是个体面人。

不过，波米尔还发现了他的其他学生，作为客人出现在这奢侈的餐厅中。他们也发现了作为侍者的罗菲，显然，他们不如波米尔这般体面，他们刚刚把罗菲专门叫了过去戏弄。

体面的绅士应该教导这些不体面的贵族。

波米尔咳嗽了两声，见不体面的客人没有关注他，他走了过去，阻止了还远未结束的戏弄：“先生们，你们可真是丢光了家族的脸，戏弄一个侍者，可不是一个体面人应该做的！”

“波米尔老师，看看这是谁？”其中一个学生夸张地做着介绍，“我们数学课程的第一名，罗菲小姐！”

“哼！”波米尔做出生气的样子，“难道戏弄同学会让你们体面吗？你们是贵族，你们应该是体面人，为什么要让自己变成和平民一样不体面的人呢？”

那个学生被生气的波米尔吓到了，缩了缩脖子，“可是，老师……”

“罗菲小姐，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波米尔让罗菲先离开了，直到等罗菲到了足够远的地方，他才继续对这几个学生说道：“没有什么可是的，先生，我们和这些平民本来就不应该过多接触，你们可以在贵族小姐们面前展现你们的风趣与魅力，但是在一个平民面前做这种事情，实在不够体面！”

几个学生低下了头，了解了体面的含义的他们感到了深深的羞愧。

在学生们诚恳地认错之后，波米尔回到了座位。

不一会儿，罗菲端着波米尔点的晚餐送到了餐桌上，“非常感谢，波米尔先生。”

波米尔欣然接受罗菲的致谢，然后享受美味的晚餐。

真是美好而体面的一天，我为贵族又创造了几个体面人。

……

“非常抱歉。”

“如果道歉有用处的话，还要卫兵做什么？”

不远处发生了一场争吵，梅尔被争吵声吸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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