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联系 (3-1)

静谧的大学中有麻雀在唱歌的声音，宁静的图书馆中有学者翻书页的声音，但是陷入沉默的维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没有呼吸的微弱声响。

维斯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的，我知道这听上去很蠢。”维克扭头捂住了脸，从他遮住脸庞的手掌下传来微弱的声音，“抱歉，昨晚做了一个噩梦，没怎么睡好觉，现在脑子不太清醒。”

嗯，维斯自顾自地点着头，这样比较合理——没有巫师学徒会冒着这种风险向其他人暗示，也没有哪个大学学生会跟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谈这种看上去有些欠考虑的问题。

可以说，巫师们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除了乡村和王宫之中，几乎没人相信他们的存在，前者相信是因为愚昧，后者相信却是因为了解。

两人陷入沉默，安静地看着小说和传闻。

“看吧，这些小说如果想要发生点什么事情，永远是以某个古老的诅咒，或者某个神奇的预言开始的。主角的身份是一位英勇的骑士，但是领主们却没一个认识他的。”维克小声“吐槽”着。

“就先现在我在看的这一本……《英雄佐拉》，英雄佐拉是个农夫们都知道的名字，但却不在任何一个领主的麾下，也不属于某个组织。”

“诗人和小说家总喜欢自由且强大的力量，他们诗歌和小说的受众不是需要日理万机的皇帝或者领主，而是那些无忧无虑的年轻贵族或者大学生。”维斯低声回应，“这种游侠式的英雄是青年们最爱的存在，受人崇敬，剑术精湛，阅历丰富，最重要的是，不受世俗法律的约束，不用听从任何其他人的命令，正符合青年叛逆的思想。”

“嗯……”维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吐出几个词：“你说得对。”

“相比之下，罗赛菲著作的《天灾骑士》虽然满篇都是悲观主义的思想，但是却充满哲理，发人深省，让人思考自由与约束之间的关系，过于强大的力量是否应该被约束？大众的选择又是否就是绝对的正确？人类应该放弃自由获得认可，还是应该在他人异样的目光下坚持己见……不过显然，这个叫做罗赛菲的作者生活不是很如意，无论怎么看，结局都太悲观了。”

“小老头的小说？”维克吃了一惊，不过随即与图书馆的管理员对上视线。

一次警告。

“你认识作者？”等到管理员低下头，维斯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询问。

维克点了点头，凑到维斯耳边轻声说：“罗赛菲是大学里的哲学老师之一，是一个资深学者，但是在年龄限制前没能够评上大师。”

维斯拉住准备缩回位置上的维克，然后在维克耳边说了一句：“悲观主义。”

两人继续看书。维克在看完《英雄佐拉》之后，离开了座位，不一会儿带着一本《天灾骑士》回来了。

没过多久，维克评价：“世界观设置极其不合理，为了使得天灾骑士经历悲剧，于是让所有人类站在他的对立面，没有一丝温情。结合我对罗赛菲的了解，这纯粹是他以自己为原型，抱怨其他人针对他的一本小说……”

“作者写了小说，但是评价是读者的事情。”维斯低语，“一个疯子写的荒诞剧本，如果有大师能够进行解读，并且自圆其说，那么这荒诞的剧本也可能成为经典。”

“大概我对这种小说喜欢不起来吧。”维克撇着嘴，摇摇头，“我更喜欢那些不这么单一黑暗的小说。”

“你可以试试这一本，《龙廷秘闻》，不那么单一的黑暗。”维斯将一本刚刚看完的书放在了维克手边，“我是第一次知道这么多邪神的名字，从一本恐怖小说里面……”

“看过。”维克露出一个轻佻的笑容，“你相不相信我能写得比这本书好得多。真正的恐惧只有两样，一个是恐惧本身，第二个是未知。而这本所谓‘秘闻’到最后几章，就只是在玩猜邪神的小游戏而已。”

“未知？”维斯有些不解，“难道不是让人更好奇吗？”

“呵，悬疑和恐怖永远是不分家的。”维克轻笑，“想想吧，真相知道的越多，就离死亡越接近，克制好奇心才能生存的世界，就连小说本身也不会告诉你真相，是不是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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