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他仅仅用拇指轻推出小半截剑。
剑未出鞘,却以剑鞘为中心,空气如轻风吹起的水面涟漪般皱起。四周簇拥摇曳的芦苇突然凝滞,仿佛时间静止,旋即齐齐折断,划出整齐平滑的切口。
漫天苇絮零落。
一排冲杀而来的氏旗卫手中苗剑嗤嗤作响,剑身震颤,还未冲至钱谷身前便不可抵受的寸寸碎裂,而他们所穿的飞鱼服如被无数道细剑乱流而过,化为齑粉。
涟漪停止。
魏七依然骑在马上,面容平静,剑挎腰畔;那匹被骑的老马依然啃食着枯草,又依然嚼了片刻又重新啐了出去。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图南保持着僵固愕然的神情,钱谷心中思忖着魏叔究竟是什么境界的同时抱着图南坐上马车。
老马拖动着车辕缓缓前行。
刘炳及他的手下望着地面碎成渣的废剑眼神呆滞,失去衣物护身的身体裸露在寒日里,但相比心底的寒意,身体上的反而不算什么。
马车从他身旁无声驶过,他们仍旧一动不动。
终于,马车远去。
其中一人仿佛身上力气用尽般瘫倒在雪地,他颤颤巍巍开口:“刘大人...刚刚,是什么?”
刘炳回过神来,眼中涌入莫大的恐惧,喃喃道:
“剑.......剑气!”
...
...
钱谷本想把图南带到钱家找几个医师或是把孙朝槐老先生请来为其医治,但图南说什么也不肯,向他讨要了几两碎银后便下了马车,见她捂着伤口蹒跚的步伐,钱谷心想侠女果然有侠女的作风。
但这么撒手让她离去总是有些不放心的,于是钱谷又找魏七拿了一副金疮药追上并交付给她后,这才目送着她离开。
当然,也不可避免的被钱钟和陈氏八卦的拉着手询问一番,问一些这女子身份来历的问题。
钱谷实话实说,其实也就刚认识两天,也不太了解别人,换来了父母一阵感慨唏嘘,还以为自个儿这傻儿子什么时候开窍了,结果白高兴一场。
中途再没遇什么波澜,小半个时辰后,马车便停靠在钱家大门前,迎面几个侍从出来迎接。
小家伙易念慈被陈氏牵着手走进了她那专门存放衣物的房间,她迫不及待的想给易念慈试穿家里买了一大堆却无人能穿的孩童衣物。女人都是这样,特别是像陈氏这种有钱的女人,总是会花一大把钱买一堆毫无意义的东西摆在家里,但现在这些东西却能物尽其用了。
而钱钟对易念慈住进钱家也是相当高兴,他的高兴源自于陈氏的高兴,所以别说一个易念慈,即便那位杨长老把他的七大姑八大姨都送到钱家,只要能换来陈氏一天笑颜,他也会吩咐下人把人家招待地好好的。
见妻子离开,钱钟便把钱谷带到自己的书房里,点燃兰膏灯,从柜屉中拿出一串香茶,放入杯中,倒满半杯下人早已备好的温水,他坐在椅上轻声问道:
“后日,你将举行及冠大礼,倒时会有很多人来....”
“皇帝和莫无畏也会来?”
“皇帝会来,那么莫无畏肯定也会来。皇帝倒时会赐官给你,你都得接着,不能拒绝。”
钱谷微笑:“也没见谁敢拒绝皇帝啊。”
钱钟凝视着钱谷,摇匀茶水,认真道:“这话说得是不错,但谷儿,为父唯恐你做一些常人所不敢做的事情,虽不怕你惹祸,但能少是非就少一点。”
钱谷笑道:“我也最怕麻烦的,父亲。”
钱钟颔首:“那你现在要告诉为父你游历的选择。若是举旗出门,为父今日就要开始着手准备陪你上路的卫兵侍从。若你选择一人南下去往青玄城,那么一切就都要靠你自己,而你从小身子体弱,这一路上总有四千里,路途遥远,惊险异常。实话告诉你,为父并不希望你选择这一条路。”
钱谷收敛笑容,对游历一事,他在见到魏七使剑后便有了答案,他想习武,一个人游荡江湖,
“我想一人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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