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酒

皇帝回宫后第二日便将云城萧家满门抄斩，皇后萧氏废位，却唯独不废太子。满朝文武无人能搞懂皇上到底是如何想这件事的。早朝过后，废后圣旨就已拟好。

君临与君澈一同被留在御书房。

“这是废后圣旨，还有这酒你也一并送去凤鸾宫吧。”

君临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终究未多言，领旨就告退。在此之前的十七年里，他从未想过这些事真的会发生，甚至是连想都不敢想。

他最恐惧、最害怕的那天终于来了。

凤鸾宫连洒扫宫人都无，从前的热闹和现在冷清令人唏嘘。君临有些犹豫，他不知该不该进去。毕竟，亲手送走母后这比任何事都残忍一万倍。

萧锦书褪下往日华服换上素衣，面容有些许憔悴倒是一夜之间老了数十岁。她早就料到，会有如此下场倒也从容了不少。

“临儿既然来了，就陪母后说说话吧。”

许多年前她送走了君澈的母妃，如今君临来送她走。真是风水轮流转，苍天谁也不饶。

“我萧家一路扶持他登基，却等到了降职、满门抄斩。这后宫我也替他管了数十年，倒头来他连来送我一程都不愿。”

最是无情帝王家，从前她不懂。现如今懂了却再也走不出这红墙琉璃瓦。世人眼中的富贵，不过是鸟雀的牢笼。

“第一个是我萧家，第二个便是他许家。在他眼中留不得势大的臣子。临儿我不求你能登基，哪怕只是封一个王都要能好好活下去就是最好的。站的越高会有无数双手想推你下去。”

三岁封太子，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她把他捧到最高却不告诉他要如何应对。

“母后…。是临儿无用，连家人也无法护好。”

“母后不怪你，这只是迟早的事。答应我，若是你日后登基定不要封许雁回为后。未登基也不要留她在身边。”

君临怔住，完全没明白此事与许雁回有何关系，又或者和许家有什么关系。虽和许雁回成婚数月，他也未曾做出夫妻之举更是连话也鲜少说过。

可君临还未问出口，萧锦书一口饮下毒酒。她闭上双眼，好似又回到了十七岁那年。欠下的，终究是要用命来尝还。

君临走出凤鸾宫，顷刻间，天就塌了。他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虚无的太子位份，可他要这个又要何用。

原本就乌云密布的天空，这会又突然下起了大雨。来的有征兆，却还是让人猝不及防。君临只身一人走在雨中，好像这般能让他清醒一些。

孙眠眠打着伞急匆匆的跑向君临，她找遍了整个宫的上下才在这儿找到君临。除了他也无人可以去救林羡鱼。

“五嫂被罚跪在雍华宫门前，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五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孙眠眠有些急，便顾不得分寸直接大喊了一声的君临的名字。

林羡鱼跪在雨中，过往的宫人无不小声议论着却又怕她听见要远远走开些在接着说。她手里紧攥着信纸，似是垂死之人握住活下去的希望。

她听见雨滴从屋檐划下落在地面点起阵阵涟漪的声音，看见母妃在教她识字念诗，告诉她一些那时她不懂的道理，闻见母妃做饭菜的香味。她好想抹去母妃脸上的泪痕，告诉母妃，会回来看她。往昔岁月在脑海中浮现，她一遍又一遍回忆起，以这种方式来见涟漪和母妃。

可是再也不会了。

“日后有我护着你，没人会再伤害我们了。”

林羡鱼念了一遍又一遍，像是在念笑话。

她笑了，随及倒地不醒。

“这才跪了一会。”皇太后怕林羡鱼不老实就想着出来看看，楚云月在一旁搀扶着。身后也有宫人小心伺候着。

“许是装的，不妨太后在听我说些趣事。现在正下着雨有些冷，还是先回宫以免着凉。”

楚云月并未将此事放在眼里，只是劝说太后回宫歇息。她可不想救林羡鱼，她只想隔岸观火倒还能让她舒坦几分。可还没转身君临就冲进来直接抱起林羡鱼就走了孙眠眠在一旁打伞连声来意也未说明。

日后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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