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只有3分钟了,我已然失落,这只能永远是个谜团。
“我能相信你吗?”他终于开口。
“算了,任何人都不能相信的,可你三次来看我,算是我的一个陌生的朋友,我的亲戚从来没有看过我,一个也没有,我想,他们永远不会原谅我吧,或许,他们从未在意过我。”他浅浅的笑,笑得酸楚,笑得可悲,笑得使人怜悯。
我看了看表,还剩半分钟,我想,即使他想说恐怕也来不及了。
“床下。”他离开。
我第三次来到他的家,大门仍然紧闭,我想寻找他的亲戚,来打开门,可他们还是不接待我,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晚上10点,我找来梯子,翻墙而入,我眼前漆黑一片,一种惊悚的感觉在体内生长,这里便是弑亲案的现场,一只猫从屋顶上方跑过,我的心跳像是热水中的青蛙,里屋没有锁门,我推门进去,借着手电的光,我看到的仅仅是一张木头旧床,一个桌子,几个板凳,上面都落满了沉土,我大着胆子钻进床底,可是除了沉土还是沉土,我开始怀疑他说的话的意思,突然,我的右脚碰到的一处地方,发出空闷的声音,我艰难的转过身子,敲敲两边,一处是实声,一处是空声,我的喜悦胜过了我的恐惧,我敷去沉土,掀开木板,伸手去摸我找到了一本笔记,我没有多看,便连夜返回。
深夜,我顾不及疲倦与肮脏,我打开了那个记录本。
我望着这个密密麻麻的记录本,自语:“到底有怎样的秘密?”
“1995年4月23日,别人说笑的时候,我在学习,别人睡觉的时候,我在学习,别人走出教室的时候,我仍然在学习,我是否属于这个世界???”我读出了少年的迷茫。
“1995年5月4日,别人总说丑小鸭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变成白天鹅,可我永远不会。”我看到他的自卑。
“1995年5月31日,我失去了我最疼爱的人,我看到她孤零零的躺在床上,满头稀疏的白发,瘦瘦的身子。人为什么会死,为什么,我找不到答案,我没有朋友,只有亲人,可上天却如此折磨我,我够了!!!”我仿佛看到了他用笔狠狠地写,眼睛里充满愤怒。我点燃一支烟,明白了她是他的奶奶。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说“她会很快乐”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说“然后,我也要来了”。
“1995年6月11日,我的母亲又被村里的乡霸欺负,她的一边脸被打肿了,母亲回家极力掩饰,但我很快发现了,我抄起铁锹便往外走,母亲一把抓住我,给了我一巴掌,我呆呆地看着她,她的手停在半空,哆嗦着,倾刻间,老泪纵横……”
“1995年6月25日,父亲的跛脚受伤了,他告诉我是一群胡闹的小孩扔石头玩,不小心打伤的,他又在骗我,我不是傻子,混蛋!我要杀了这帮混蛋!可我做不到,我打不过他们,就算我狠狠撸揍他们一顿,他们还会变本加厉的报复,我该怎么办?”我读到这里,忍不住骂一句:“狗娘养的!”
“1995年7月13日,老师告诉我,我的成绩被人顶替了,让我报警,他说,顶替的人是县长的儿子,他不敢惹,让我自己想办法,好笑,真的好笑,老天太愿意折磨我了,好,我成全他,我们一家人活的好辛苦,我们应该去另一个地方好好生活。”他在7月13日晚杀害双亲,看来,他写这篇日记时,已经开始谋划了。
答案已经揭晓,我很伤感,悲伤,是这个世界摧残了这个少年……
1997年12月18日清晨,微雨,地点,行刑场外,我最后一次来看他,也是唯一一个来为他送别的人,在执行死刑前,他看着我,眼中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我没想到为我送行的,竟是一个陌生人。”我无言以对,无话可说,我眼神凝重,无法放松。我所做的只是望着他点点头,他望向四周,确信没有人再来了,他失落了:“到底没人来看我,早就料到。”我知道他想见他亲人最后一面。忽然的,他望着我微笑:“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做人,孝敬父母,娶妻生子,组建一个完整的家,成为一个正直有为的人,不被世俗牵绊。”执行官将他押入刑场,他解脱般地说出:“走了。”
雪国里的只言片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