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罢过午,使臣应谢迎告退,百官退席,偏生赫枳就是缠上了崔长风,就要立即跟着崔长风去东宫。使臣担忧,他倒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只叫使臣不用跟着。
此事也能说是孩子们之间的事,弘庆帝也只是笑而不语,崔长风既知摆脱不了这个难缠的人物,也不磨叽,先叫了小霖打前阵,去东宫传了信,好做个预备,还特意又多嘱咐了几句,让他传给李谓言。然后向长辈告辞,得允准后,方才向赫枳道:“请。”
赫枳如愿以偿,更加得意,出了千秋殿,离了弘庆帝和使臣的跟前,崔长风便收了笑意,让赫枳咋舌道:“皇太孙这番不耐烦的样子,同方才殿上谦卑有礼,实在是,两副面孔。”
“与人,说道理。”崔长风拉起笑脸,对赫枳笑了一笑,然后又面无表情地转头。
“什么?”赫枳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但崔长风已不再理会他,径直向前,赫枳一路紧跟,出了拱门,乘辇同去东宫去了。
东宫里郑氏得了信,便让人收拾了一番,于余庆殿备下茶点,本身为太子妃,无需见外男,但虑及这位赫枳王子也不过九岁,作为东宫家长,稍作叮咛招待。
虽说赫枳十分烦缠,但在长辈面前,展现的还是分外乖巧讨喜,甫一见到郑氏,便扭股糖似的黏在郑氏身边,直说郑氏观之可亲,如自己母亲一般,又是丽质天成,凤仪端庄,是他入大昱以来见过的顶顶好看的神仙人物。郑氏虽不觉言真,但也谢赞,又夸了几句赫枳,嘱咐他只管好好玩耍,便起身让了空间给几个孩子。
待郑氏出去后,赫枳也不认生人,大摇大摆地坐在主位上,崔长风只觉其幼稚,冷眼瞧着,不曾言语,呦呦眼见,看了看长风的反应,见兄长毫不在意,也定下心来。倒是赫枳,注意到了这个小姑娘,看她白白嫩嫩,略显娇憨,眼神清亮,落落大方,存心要逗她,蹿过来道:“这位妹妹长得可真好看。”崔长风眉头一皱,要将呦呦揽到身后,呦呦先是一惊,随后笑起来,唇边两个小小的梨涡,多了分俏皮可爱,大方谢赞,亦无惧迎视赫枳,倒让赫枳一下子看痴了。
“要我说,你们西凉人的眼光倒真真是不错。”冷不丁地一声打断了赫枳的思绪,赫枳朝声音传来之处望去,就见一个同崔长风一般大的少年,手里还拿着啃了一半的桃,倚着门笑眯眯。正是姗姗来迟的李谓言。
李谓言亦在吊儿郎当地打量着赫枳。
比昨日在街头高头大马上所见未有多少不同,甚至今日还格外倨傲些。西凉人大多眉眼深邃,头发微有卷曲,好梳小辫,这位小王子也是一样,穿绛紫色直领对襟衣裳,窄袖紧腰,以淡兰、白色修饰茱萸纹和云纹,腰间别有一个瑞金小兽,脚踏鹿皮小靴,同饰以云纹。
两人的眼神中于半空中交汇,争锋相对,不过瞬息,俱都笑了起来。
“我听说你们中原待客有礼,何故你既来迟,还如此漫不经心毫不在意?”赫枳兴致勃勃地问。
“哦?赫枳王子要我如何重视?沐浴更衣,衣被熏香,郑重冠戴,神色肃穆,三拜而起,少年英且不凡,奈何天之嫉,敬意如高山仰止,悲怆由心起……”李谓言说着说着,都快成了一篇唁文,赫枳原先听着还略有些自得,越听到后来越有些不大懂,但看旁边人忍俊不禁的样子,就知不是好话,尤其听到“悲怆”之类,更觉不对,对李谓言怒目而视:“你欺负我听不懂你们中原的哑谜。”
李谓言笑嘻嘻地说:“哪里哪里,我瞧赫枳王子开口便是同我讲起中原之礼道,我以为,赫枳王子是精通大昱的文法礼道,难不成?竟是半吊的葫芦,盛些水就哐当响?那这又何必呢,于我们跟前兀自强撑,岂不是本没里子又失了面子?不过么,我们大昱想来大国之风,胸怀天下,你若诚心想学,叫鸿胪寺给你安排安排,这些日子勤勉些,也应该能略通一二。”说完又啃了口桃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又急又气的赫枳。
“你们这些假仁义!伪君子!看我们西凉的使臣不在,便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人势单力薄!”赫枳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一个伶牙俐齿不饶人的人物,自他来大昱后,看在两国邦交的面子上,众人都让他三分,突然出现这么个刺头,倒真刺的他有些难受。
谓言予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