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小时候离家出走,二十年后再回家乡,除了第一面的新鲜感,其余时候全是陌生和尴尬。
所以回来的这一星期韩岩很不自在,与大家的相处模式更像他是客人,来别人家里做客。甚至连奴仆都比潇洒,走路都比他带风,去了大街上能和别人说笑,而他只能被围观。
想了很多,注视远处那些勤恳老农们,韩岩问:“爷爷,难道你们不会开渠引水吗?”
“漳河地势低矮,比田地要低很多,没听说河水可以往上倒流的。”韩颓当对韩岩的无知和不学无术心服口服。
韩岩尴尬的挠了挠头,说:“要不咱俩打个赌吧,给我一个月时间,我让土地里自己生水,你看怎么样?”
“……”韩颓当嘴巴张了张,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里连叹,这孩子废了这孩子废了,弱智到这种程度,以后可怎么辅佐大汉皇帝?
兴意阑珊之下,连搭理韩岩的心思都没了,连教育他的想法也省了,七尺之躯,弯着腰,不如刚才那样笔直,略带颓意的挑起水桶,一个人走在去往河边的路上,背影显得佝偻和疲惫。
烈日西下,不知道还要挑多少桶水才能浇完这偌大的土地。那被泥土沾裹的大脚深一下浅一下的踩在地里,在旷野中留下一串很长很远的脚印……
韩岩注视这背影,唉一声叹息,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时代的百姓是勤劳的,值得尊敬。但也是愚昧的,浇水难,那你就想法改变啊,一根脑筋在那里受苦,起早贪黑,一代又一代……
人家说穷则思变,可要是穷上三五代,大概脑子真的会变成浆糊。
看着天光,哈了一口气,摇摇头,提着盛桃子的竹筐,两手背在腰后,筐子像尾巴一样荡漾,坐上路边的豪华马车,打道回府。
夜里,在婢女的服侍下,韩岩就着狗羹,吃过了粗糙的麦饭,勉强填饱肚子,有些烦躁的坐在门槛上仰望天空。
月光幽幽的,像是苍茫大海中的一只小船正在摸索前行,偶尔被云掩映住身影,好久才能散去淡淡的迷离。
坐了会,似乎觉得有些孤单,喊一声“来人”。
过来两个相貌普通到在人群中认不出的婢女,韩岩撇了一眼,有点不耐烦的挥手说:“换人。”
“……”
两个小婢女委屈地抿着嘴唇行礼退下,对弓高侯国未来继承人的古怪要求有所耳闻,因为她们俩已经是一星期内被换掉的第三批奴婢。
身为韩颓当的亲孙子,韩岩在弓高侯国的地位绝对是统治阶级,哪怕他和韩颓当的关系并不是太融洽,可下头的人也不敢放肆……孙子就是孙子,有血脉管着,孽孙也是孙。
所以韩岩可以在弓高侯府为所欲为。
其实他只是单纯的想找两个看上去相貌还算标志的奴婢来服侍自己,或者感觉孤单的时候陪自己在门槛上坐坐。这就好像老总找秘书,总得看着入眼才行,可惜眼前两个婢女没福分。
其实到也有入眼的,可惜是刘彻和刘定国的人,被太子宫和燕王宫训练过的奴婢韩岩不敢要,用着不放心。也只有弓高侯府的奴婢才正宗,才是自家人。
可遍观侯府,只有韩颓当的婢女还算水灵,韩岩偶尔会上去撩拨一下,说几句逗乐的话,满足一下即将进入青春期“窈窕淑女”的心理。
因为,他发现自己下头长毛了,开始发育了……
奈何弓高侯的封国实在太小,想找一个有姿色的婢女都不容易,更不要说找一队峰腰臀浪的美妞给你当人肉床垫,没得慰藉,韩岩就只能怀念一下燕国的旅程罢了。再嘀咕一句,我好苦啊。
后续的婢女没有下文,天却下起了靡靡细雨。
各家奴婢们匆忙到大院里收衣服,再提起裙摆轻巧的迈着小步子上台阶,避过滴水的房檐,在门前轻轻拍打着衣物,见韩岩在看大家,避之如虎,赶紧转身回屋……
屋里亮着灯,一盏盏光火绵延至弓高侯府的尽头,那光在小雨中摇曳着,给人间带来生机和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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