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锥未入囊（三） (2-1)

嵋湖的到来，让邱爷爷有些意外，但稍作思想，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正月十五是大节，这是按照当地的规矩送节礼来了。不是当地传统的四色礼，那是走亲戚用的。而嵋湖带的是普通的年礼，就是晚辈孝敬长辈的礼。如果再细分一下，也可以说是给师父的孝礼。

天气晴朗，原本节前下的那点小雪早已无踪无影。地面干爽、阳光温暖，所以两人也不再在屋内烤火，而是来到院中，边晒太阳边说道了。

“你姑姑没说错，琴、棋、书、画是古时书生必备，即便在我们那个年代也很是盛行。那里如果没有点雅气，那时是不好往人前凑的，当然是在文人群里。人家都在那里说书、评画、摆棋弄琴的，你往人家堆里一站，跟呆鹅一样，谁能看得起你、谁还想跟你交往。不过现在不兴这些了。”老邱端杯品茶，“好茶。”其实就是普通的茶，三块一斤的毛尖，不过茶香味很浓，保管的不错。杯子是普通的白瓷杯，也是姑姑专门给置办的，按姑姑的说法就是，好马配好鞍。雅士吗，怎么能喝大碗茶，也算是投其所好吧。

人一舒心，那话也就通畅，连品几口茶后，邱爷爷也不待嵋湖催问，就接着说道：“你是想知道邱爷爷，一个山里老汉怎么也会舞文弄墨、谈古论今的吧？”嵋湖看着邱爷爷没有说话，只是颔首示意，确实如此。“邱爷爷可以说是原本个道士，这点你应该是猜到了。但邱爷爷起初并未出家修行，而是在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才随师父上山修行的，只到后来又因为一些原因才来到真武岭修炼的。原本在家时，从小就读私塾，教我的先生，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古今书史更是无所不通。先生治学厉严，每每有子弟学不深、理不透时，先予教诲，再则行罚。爷爷那时也算有点小聪明，未曾辜负父辈和先生所望，虽未大成，但亦能立足于世了。”又是品茶润嗓。“后来呢？”这是真故事，听起来很有味，嵋湖有点急不可耐。

邱老没有接话，也没有再品茶，而是目凝神逸，思绪不知跑到了哪里。

“哎--！还是心难静呀。”邱爷爷回过神来，那一声感叹，似有无限情思、亦有万般无奈。

嵋湖提起脚边的暖水瓶，站起来给邱爷爷添点水，然后坐回原处并未多话。“修仙、修道皆得先修心。当年师父就是看到我心性有缺，有碍修道，才要我随他远离红尘，避世静修。可是，几十年下来还是不成呀。”“不是说练心还要到世间游历吗？”书上都是这么说的，不入世，何来出世？“知道什么是练心吗？”不待嵋湖回答，邱爷爷继续说道：“下山练心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修炼有成者，这些修者，可以在红尘中处身事外，不为尘世所迷。冷观人间困苦而不怜，静看世间繁花而不惑。虽然身在红尘，心却静而相离、不染尘埃。这是真正的历练，历练者经过这种历练，心志会愈来愈坚，修道之心也就越来越强了。还有一种，就像我原来那样，心念太杂，虽然在静坐，但总是心神难系，胡思乱想，不能平心静气。所以师父就要引导于世间中，去观看那些是是非非、百杂千乱。以此看破红尘、跳出红尘，才可安心修炼。这种虽说也叫历练，实际上就是开导。”

一老一少，在这山间小院，谈天说地、评道论法，当然其中也少不了邱爷爷对嵋湖的夸赞，按邱爷爷的说法就是，嵋湖修炼已有小成，医书亦可治病救人，完全可入世了。也就是说，嵋湖现在进入社会已经有本钱了。不过，嵋湖自己可不这样想，他认为人立天地间，相对那可知的和不可知的万事万物，自己这点小本事太微不足道了。

“轰隆隆”“喀嚓、嚓”，突如其来的雷声，差一点让静坐之中的嵋湖走火入魔。拍头、导气、凝神，然后才起身下床。姑姑也从睡梦中惊醒，来到屋檐下，看着天空银蛇飞舞。“这还没出正月，怎么这会有这么大的雷呢？”姑姑似有忧心。“怎么了，有什么说处吗？”姑姑夏冬菳没有言语，只看着夜空中的闪电，听着那隆隆的雷声。

开始上学了，是香香来通知的。真不知道这小姑娘的信息渠道怎么这么灵便，只要学校有事，但总是比嵋湖知道的早，而且还总会在第一时间把得来消息传给嵋湖。也许同嵋湖一起上下学愉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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