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上五月二十四号的。
荀贞穿越以来最大的幸运就是拜了荀衢为师。在荀衢门下十来年,他不仅学文习剑,并且还常能听到一些国朝典故、四方逸闻、名士故事。这个发生在汝南郡的故事,就是他在五六年前听到的。
任注意到了他的异常,问道:“荀君,为何色变?”
“这里监门最后的那句话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们可知贾伟节么?”
宣康道:“可是被下人称曰:贾氏三虎,伟节最怒的贾伟节么?”
“正是。”
“我知道他。他是本郡定陵人,共有兄弟三人,并有高名,以他最优,故下人称曰:贾氏三虎,伟节最怒。……,荀君,你为何提他?和那里监门最后的那句话有关系么?”
“贾伟节当年与我族父六龙先生共师事许县太丘公,齐名郡郑因此,我家对他比较熟悉。多年前,我听我仲兄讲过一件他在任汝南郡新息长时做过的事儿。”
“新息?”
“对,新息。我听我仲兄讲,这个县不大,比颍阴要得多,辖内治民不足万户。先朝桓帝年间,贾公被派来簇当县长。到任后,他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儿?”
“县内民户多不养子。”
“不养子?”任笑道,“这算什么事儿?咱们西乡也有生子不举的啊。俗云:五月五日生子,男害父,女害母。荀君,你知道我是哪月哪生的么?我就是五月五日生的。若非我阿翁救我,我生下来那就被溺死了。”
不养五月五日生的孩子是从前秦时就有的陋俗。任要是不,荀贞还真不知道他是生在这一的。他摇了摇头,道:“不举五月五日生子固为陋俗,但新息县的百姓却不仅仅是不举五月五日生的孩子,而是生子即杀。新息虽,亦有民户数千,年生子数百。一年杀数百婴儿,十年杀数千婴儿。贾公微服私行,行县各乡,常见田边沟渠中有婴儿尸,惨状不可言。”
宣康想了想,道:“百姓杀子不举是因为家贫么?我从我族父读书时,记曾闻我族父言,孝顺皇帝年间,宗庆为长沙太守,人多以乏衣食,产子不养。宗庆责让县乡父老,禁民杀子,一年内活子三千余,这些被他救下的孩子都以庆为名。……,新息县的百姓杀子也是因为贫困么?”
“是啊。虎毒不食子。虎尚如此,况且人乎?里谚俗云:孤犊触乳,骄子骂娘。十月怀胎,生子不易,疼爱孩子是父母的性,只听过有不孝的子女,未曾闻过有不是的父母,而因贫困,新息县的百姓却生子不养,亲手杀之,人间惨事莫过於此!贾公因严设制度,令:杀子与杀人同罪。数年间,救了千数婴孩。人们都:这些孩子是因为贾父才活下来了,生男皆名为贾子,生女皆名为贾女。”
任道:“适才那里监门最后言道:百姓因为交不起口算,连孩子都不……。荀君怀疑他想的是:连孩子都不举?”
荀贞点点头,见塾门依然关着,他沉吟片刻,道:“这里监门既不肯把话完,那就算咱们再去问他,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了。”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他转脸看了会儿,对任道,“任,孩子们没什么顾忌,童言无忌。你去哄哄他们,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叔业,咱俩去地里田间转转,去瞧瞧那座庄园。”
任、宣康应诺。
三人将车停放路边,把坐骑栓到树上,分成两路各去。
任带了几块干粮饼子,打算以此为饵,逗引孩童话。
荀贞褰衣蹑足,心翼翼地步入田间垄上,时刻看着脚下,以免踩到麦苗。宣康随在他的身后。两人行出数里,渐渐地接近了那处庄园。
庄园坐落在田野中,与“解里”遥相对望,占地甚广,估摸得有数百亩,四周环以沟渎、垣墙,沟渎上架设了一座木桥,供人出入。沟深垒高,墙上望楼高耸,如个型城池似的。墙上、门外都有携弓持矛的宾客守卫。
宣康道:“这庄子真是不,比咱们西乡高家、费家的庄子要大得多。瞧它这里边除了藏、桑园、麦稻田,少也能再住下几百口人。刚才忘了问问那个里监门,也不知这庄子的主家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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