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萧锦棠话音刚落,福禄与楚麟城几近是同时开口,他们不顾四周兵士众目睽睽竟是齐齐跪下劝阻,萧锦棠没想到他们此时竟会同时阻拦自己,一时间亦是怔愣一瞬。只听得一声闷响,福禄竟是重重的将额头磕在了泥地上:“陛下且听老奴一言!皇寺护佑我国运已有五百载,昔年开国国师谢衍曾卜国运,道眠龙山脉乃是护国卧龙蕴气之地,故于此地修建皇寺供奉之。谢大人仙逝前,且嘱后世之人不可于寺内行杀戮之事,否则必有兵戈之灾临国。陛下为天下之君万民之父,又怎能拿国运儿戏?”
“那就这般姑息了?将法度宫规视为无物?若是传将出去,不仅孤威仪颜面不存,还会使得民心涣散,帝王面前亦无法无礼,那又何谈依法治国?要知立法不严引起百姓怨言,自古民心如水,翻覆动荡不过一念之间。如因此引得民心动荡,岂非亦是一场兵戈之灾?!”萧锦棠一面说着一面弯身欲将福禄扶起,语气决绝如铁:“且孤从不信什么天定人命,孤只知天命由心!”
福禄张了张口,闻言已是惊得是半句话也说不出了。他只道君王为天子,是奉天之命治理统治着万里河山,而如今一个皇帝说他不信天不信命,那他这不是大逆不道是什么?!他颤颤抬头,对上萧锦棠的目光时却猛然发现眼前的少年似是变了,他最后的一丝稚气不知何时消失,整张脸棱角犹如铁铸。在这一瞬他明白,萧锦棠的稚气是来源于他眼底熔烧着铁水,是那幼狼一般的野心与不甘。
可现在他的眼神是那么孤绝坚毅,好似那喧沸不休的铁水尽数凝固成了一张冷硬坚硬的铁面。福禄明白自己是再也无法劝阻萧锦棠了,他是真正的皇帝了,他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止,臣子的使命就是追随在皇帝的马后,而他只需要将挡在眼前的一切尽数踩在脚下。他无需稗官为他书写什么万古流芳或遗臭万年的过往,他要的是自己乾坤我断书批四海
所有壮志雄心都是年少轻狂。
“陛下。”半跪在福禄身侧的楚麟城此时终是开口出言,萧锦棠看着对自己俯首的挚友却是抿紧了唇。他都不用想,楚麟城是定然不会允许自己在皇寺之中造了这等杀孽的,他的正义谦和与骄傲荣耀早已刻融进骨血,此时得见弱女蒙冤,又怎会坐视不管呢?他总是这样,哪怕身在宫闱也改不掉自己的本心。
萧锦棠明白楚麟城与自己一样是个极其倔强固执的人,若要说服其只怕是难如登天。可出乎萧锦棠意料的是,楚麟城的话竟与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他以为楚麟城会厉声劝谏,然却不想楚麟城极平静,他慢慢曲下腿,对自己揖礼肃拜而下。
“臣亦附议总管所言,认为于皇寺内妄造杀孽实为不妥。”楚麟城说着一顿,抢在萧锦棠说话前定定道:“其因有二,一是未解内情,不明幕后,若不惩元凶,无异于扬汤止沸,臣认为,若要以正法度,当釜底抽薪。其二皇寺行刑,虽保全陛下一时之面,但有心人亦会谣造陛下心胸狭隘独断专行暴戾无常,臣只是担心,后者之危更甚前者。”
萧锦棠闻言一怔,心道谁是幕后主谋不是昭然若揭么?难道他们还能让穆太后与这群无辜的女孩们同罪不成?思至此处,萧锦棠忽的意识到此事委实拙劣太过,这乍眼一看是穆太后的手笔,但细想下来,却会发现计划周密。他垂下眼,正对上楚麟城沉深的目光。楚麟城对萧锦棠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切莫冲动,还是将此事压下来为妙。
穆太后的眼界心胸智谋皆是下品,但此事蹊跷就蹊跷在,无论萧锦棠如何处理,只要此事宣扬出去便只会对萧锦棠不利,自古最难堵得众口幽幽,可想而知萧锦棠若一时冲动会引来何等口诛笔伐,若是有心之人在其后加之推波助澜,想来定会带来不少麻烦。而最重要的是,现在谁都不能动穆太后,就算萧锦棠将这件事压下来,也只能自己打落牙齿和血吞,就算查的水落石出,也不能怎样。
这等计谋,当真是穆太后能想出来的么?而穆太后后面就是穆钰,那穆钰又有什么动机这么做呢?还是他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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