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棠侧首看着仰躺在地上的沉珠,眉心紧蹙。他一面心道此事好险是楚麟城一言道破天机让自己悬崖勒马,一面示意楚麟城站起来欲出言让他将这些女子关押起来。一旁的福禄见得萧锦棠若有所思的模样,顿时便知楚麟城劝住了萧锦棠,他只道还好楚少帅在这,要不这事儿可真收不了场,福禄虽劝不住萧锦棠,却知若要劝人,除非能笃定自己能说服对方,否则对方反而会更坚定自己的想法。
而一旁的楚麟城却道今夜当真是险之又险,若不是诸事蹩脚而又蹊跷的串联起来最终引的萧锦棠勃然大怒,饶是他亦不能发现其中关窍。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就是激将萧锦棠让他怒火攻心,人在丧失理智时做下的蠢事又太多的前车之鉴。比如两军战前一般都会相互以污言秽语叫骂挑衅一番,若是叫骂不奏效,当阵杀俘虏或是老弱妇孺都不乏常例。
此时作为一军主帅,若是被激将贸然出兵,反倒是会因冲动误判敌情造成重大损失。而萧锦棠身为帝王,一举一动皆牵系朝堂,若是他龙颜大怒,那整个朝上乃至民间皆会混乱一片。只是楚麟城目前还不明白,穆太后与穆钰要得这朝堂混乱有什么用,若穆钰不放兵权还可能猜测他想结党营私,但如今他弃了兵权即将去往凉朔关,这离京千里之遥,他又能得到什么?难道是真的想在这萧锦棠身边插个眼线不成?
可此时也想不出什么,只是不能对穆氏掉以轻心就是了。楚麟城见一时尚无头绪,便觉多思无益,不若以后再细想。但他刚要松下一口气时,却见通往清心台的山道之上忽的光亮大盛。他与萧锦棠齐齐回头,却见陆鸣悠自山道上快步跑来。陆鸣悠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提起一脚在楚麟城跟前刹住:“陛下、少帅,太后娘娘带着诸位王爷亲贵们往这儿来了!”
“什么?!”萧锦棠与楚麟城异口同声低呼出口,皆是心道不妙。楚麟城反应极快,立刻吩咐身侧亲兵将这些婢女们带下去。可不想他话音刚落,便见几列宫人提灯上阶而来。
几名内侍宦官抬着一卷羊绒软毯匆匆而来,行至阶顶时便将手中软毯顺着石阶放下去。一缕缈缈沉水香被向上翻涌而起的山风撩至清心台上,辛甜的气息顿时冲散了寒甲兵戈的铁腥气。萧锦棠抽了抽鼻子,顿时面色变得及其难看,他侧身向山道望去,只见几名手执香球的宫娥缓步拾阶而上,而在她们身后,正是拥华戴翠的穆太后,而她身后,那来赴宴的亲贵们竟是随来了大半。
“皇帝!你这是在作甚?!这里是哀家的禅宫,你行兵破宫抓了侍奉哀家的婢女究竟是何用意?还不快放开她们!”穆太后上来便快步行至被押跪于地的秋娴意身旁,竟是不顾太后威仪抬手便要挥开那些楚氏亲军。这楚氏亲军见惯生杀却从未见过几乎是扑将而来的太后,一时之间也只能松了手任她将秋娴意扶起,毕竟这刀枪无眼,谁又敢伤了当朝太后?
穆太后拉着秋娴意看了又看,柳眉颦蹙似万般心疼。萧锦棠与楚麟城见得穆太后这般作态,便知她是铁了心要装一问三不知。可还没等萧锦棠寻个理由将此事搪塞过去,便见穆太后抬袖摁向眼角,她落泪与否萧锦棠倒是不得而知,他只知她啜泣的声音中气十足犹如打雷:“皇帝,就算你我并非血亲母子,可哀家终是你的嫡母,是一家人啊!你为何一再苦苦相逼?”
她说着又抽吸了一口气,哀怨且委屈的抽抽搭搭的模样直把楚麟城看呆在原地:“从前哀家奉先帝之命垂帘听政,皇帝未满弱冠便要当政……这本就是于理不合的,哀家念着你我母子之情还政于君,但皇帝你又何必来寻我们这些弱质女流的麻烦呢?”
楚麟城怎么也没料到穆太后竟会厚颜无耻的恶人先告状,她这摆明了是要萧锦棠下不来台!若说先前她装无知,萧锦棠大可寻个由头将此事揭过,说沉珠言行有失也好目无尊上也罢,先把这件事压下去便好。可如今穆太后竟是直接拿萧锦棠强行夺权一事来说,这摆明是要借由此事激化萧锦棠与这些前来朝觐的王爷的矛盾。
可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若是萧锦棠坐不稳这个皇位,她这个太后又能有怎样的下场?再说穆钰已交出兵权,她此时搅起风浪究竟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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