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势已不偏重兰氏,兰氏自当要重新审时度势。萧锦棠已对兰氏心怀芥蒂,若是兰氏还忤逆圣意大权独揽只怕会更引猜忌。而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与楚氏激化矛盾,无异于是在给自己引火烧身。
楚凌云饶有深意的看了眼持盏饮酒的云柯大长公主,眼中掠过一丝赞许:“云柯大长公主所言甚是,臣自知失言,还请陛下恕罪。”他说着一顿,再开口却是话锋一转:“只是此礼,乃是北燕世子耶律引羽、北燕摄政大汗王耶律引铮所赠……此二人于我大周而言,实乃贵客。”
众位亲贵闻言皆惊,这北燕与大周可谓是世代交恶,每年春天草原丰沃时就递和书停战,等到了秋冬时节,那和书在北燕蛮子眼里就成了张废纸,烧杀抢掠照行不误。就这还贵客赠礼?且不说北燕与东周国情势若水火,就不管是赠礼还是递和书也该是北燕使臣来完成,这又哪轮得到楚凌云帮忙?这往小了说是名不正言不顺,往大了说可不就是楚凌云有意私通北燕?
“镇国公此言简直荒谬!既然是北燕国礼,那为何不派遣使臣前来,以邦交之礼赠之?且两国之交,当以国君之礼,怎么北燕大君无礼,倒让以世子和摄政王之名献礼,这不是辱我大周?”兰卿睿说着眉峰一蹙,心道楚凌云如此妄言,难道不知其中利害关系?他这海口一夸,不管事实与否,在旁人眼里不就坐实了他与那北燕什么世子摄政王有私交?堂堂镇朔军与敌国世子有私交,这可不是说着玩玩的关系。
他与楚凌云之间的斗的再厉害也不过是大周朝堂内部的权力之争,二人身为大周朝廷的中流砥柱,兰卿睿绝不会不顾大局去平白诬陷楚凌云通敌叛国。他虽厌恶楚凌云与自己处处作对,但他的为人却是正直磊落,且楚氏戍守大周北境百年,忠义之名天下皆知。自己若此时贸然去添油加火,反倒是会引火烧身。倒不如退一步帮楚凌云截下话头,一来示好,二来也免得有心之人借题发挥。
“使臣来否,还取决陛下之意。”楚凌云倒是没想到兰卿睿竟会帮他说话,不过转念一想他便猜到三分兰卿睿心下想法。如今萧锦棠在沈楚二氏的扶持下欲掌大权,兰卿睿只能重新在萧锦棠与楚氏之间寻得一个平衡。
“镇国公此话何意?”萧锦棠垂下眼,纵使楚凌云语出惊人,他也未变分毫面色。引起他注意的是兰卿睿的说辞,兰卿睿不愧是只老狐狸,心里算盘打的是噼啪作响。他知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虽碍了萧锦棠的眼,但萧锦棠就是再看不惯他,却不能将兰氏从朝上说拔就拔的。朝堂这盘棋最重要的就是制衡,现在除了兰穆二氏,还真没人能制衡这沈楚两大家族。
他明白萧锦棠敢出手软禁太后褫夺其垂帘听政之权的底气来自与沈楚二氏的支撑,萧锦棠这一怒看似威霆赫赫,却不过是个狐假虎威借刀杀人。故而去讨好萧锦棠,不如直接讨好楚氏。
楚凌云倒没注意到萧锦棠骤然晦暗的眼底,他听得萧锦棠发问,却是露出一丝无奈苦笑:“陛下容禀:臣率部启程归京述职之日晨,凉朔关外忽见北燕使臣携国函而至。臣本欲请之上京而述,为两国友睦邦交致力。”
“然却不料使臣婉拒,并道北燕世子与摄政王愿以此国函为礼,同大周新帝缔交友邦,学以西魏,互开商市,永不交战。为表北燕之诚意,还将主谋侵扰大周边境的罪臣……先北燕大皇子耶律引岳的母族行以灭丁之罚,并将其首领图赫鲁吉与其母图赫大妃的首级并与国函一同献上,愿与我镇朔军交换凉朔关一战所俘虏的五千北燕兵士。若陛下愿同北燕互开商市邻邦交好,当派使臣回以国函觐见世子与摄政大汗王。”
待到楚凌云语毕,满座重臣亲贵皆被他这一席话惊得是哑口无言。萧锦棠也有些没回过神,他正欲开口让楚凌云解释北燕国情时,却见兰卿睿猛地拍案而起,肃然怒斥道:“简直荒唐可笑!镇国公,你可真是糊涂。两国邦交当以两国帝君相谋所定,这般草率简直儿戏!更逞论什么……拿什么北燕大妃的人头示诚,大妃为北燕国后,如此行事,岂不是谋逆犯上?谋逆之人的和书,镇国公你竟带回献予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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