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晴光正好,明耀的光洒落在天狼骑玄铁甲胄之上映折出凄烈的乌金色流光,那黑色的铁潮像是发硎的刃芒一般带着凛冽的寒意和刻骨的杀机同时向自己袭来。耶律引岳夹紧马肚,却见那乌金色的铁潮之后紫底墨麒麟旗飞扬!
耶律引岳心下已来不及震惊为何天狼骑会同镇朔军在一块儿,他几近是爬伏在马背之上。而就在此时,三声响箭自身后急鸣掠空尖啸而来。耶律引岳回头一望,只见身后玄底天狼骑翻卷如墨云,不知何时,耶律引铮已率军追上。嘶吼喊杀声如怒雷滚地四面方席卷而来,如同利斧一般劈断烈虎骑后路!
不,他们本来就没有后路,他们只有一条来路。耶律引岳惶然的意识到这个问题,只觉遍体生寒。在他怔愣之间,阵后哀嚎骤起,耶律引岳猛然回神,回首只见自东边而来的天狼骑竟强行冲乱烈虎骑尾翼阵型同身后的追袭而来的天狼骑合并。不过瞬息之间,天狼骑顿时变阵扩为十列十纵雁回冲锋阵,一匹踏雪烈龙驹自人群之中奔跃而出如破军之矛一般直袭而来,为首之人长发飞扬如金碎银。
此时不光耶律引岳惶然惊惧,自朔州城百里追袭而至的杨绛更为惶然惊惧。他早已自风声斥候处得到消息,道统帅谋定三军合围之策围袭天狼骑,切不能让之与其援军烈虎骑汇合。可杨绛还是低估了天狼骑的速度,他率军一路追袭,却由于马种不若人家优良而吃了一路的尘烟。风声斥候传令自己配合云应联军截杀天狼骑,却不想等自己到时自己追袭之兵已冲并入阵。
可就在杨绛心底还在犹疑想自己是否要冒险做这三军先锋破其阵型,却不想天狼骑阵型陡转直扑援军。
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人打自己人?这是北燕内斗?杨绛惊愕的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本想着这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儿,见天狼骑与烈虎骑缠斗不休,他正欲下令全军直袭北燕两军前锋交战之处以配合自云应联军破其阵型。可还未奔至阵前,杨绛便立刻令全军调转马头回撤。
他只见天狼骑挽箭齐射如流火,惊羽裂空尖啸犹如暴雨飞星。若是入阵,便是平白替烈虎骑做了挡箭牌。二来杨绛惊惧的发觉,云应联军和寰州军尚未奔至。这支佯攻朔州城的天狼骑撤退之时便一直同他们近似胶着的上演一出追袭战,快到凉朔原时突然便跑的没了影儿,自己率军沿着马蹄印一路追来,便见着这虎狼相啖之景。
耶律引铮侧目瞥了眼坡后不敢妄动的朔州军,只觉心如沉石。他清楚的明白,如今自己亦是殊死一搏。自寰州追袭而来的楚氏亲军至多还有小半刻便会追上自己,他必须在这小半刻的时间内阵斩耶律引岳率军撤退。若是真等合围之势形成,那自己将会和耶律引岳一块死在这凉朔原上。
齐射一轮后,耶律引铮紧踩马镫半立起身子打了个手势。见得兵主手势,天狼骑后阵盾骑与弧刀骑顿列阵外变阵为守势,而前阵则以耶律引铮为首变为箭形直破烈虎骑入阵!
而烈虎骑后方早已因方才天狼骑穿阵合并而阵型散乱,见天狼骑于阵后直破突袭加之一侧还有东周军虎视眈眈。烈虎骑顿时军心大乱,面对扑袭而来的天狼骑,他们便如被浪潮席卷的散沙一般。在发起冲锋的一瞬,耶律引铮清楚的听见天狼骑的阵后传来如龙吟一般沉悠的号角声与战鼓的鸣震,那是自凉朔关所传来的龙鼓之声。
与此同时,朔州守军忽的自侧翼袭来,耶律引铮心知楚氏亲军已至,合围之势初成。但他唯一的生路,便只能用手中长刀劈斩开来。不等耶律引铮号令,天狼骑侧翼再度挽弓如月,冷狭齐射若急雨而降暂时拖住了朔州军。耶律引岳紧攥手中缰绳,他几近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撑起了自己的脊梁,他明白,如果此时自己还趴卧在马背上,那烈虎骑便会丧了最后士气而全军覆没。
烈虎骑早已不战而败。但自己作为一军统帅,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烈虎骑的折耗。耶律引岳咬着牙用力挺直了脊梁去迎接一个战败者应有的结局。他听见耳后杀伐之声不歇,回头望去,只见玄底天狼旗高悬猎猎,紫底墨麒麟旗帜于四面方夹攻而至。这是耶律引铮为自己所设下的绝杀之地,以两人性命作了一场豪赌,他赌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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