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称见过那对母子的人是城南一间邸舍掌柜,他说那对母子操江南口音,话他听不太懂,在他的邸舍住了两日,第三日早上出门便再没回去,如今住宿的钱还没给呢。
为了证明此事,掌柜甚至将记账的账簿都拿了过来:“房钱二十文,草民记得清楚明白!”
一看有记录,陆鸣心头还一喜,探头一看,气不打一处来:“名字呢籍贯呢?”
几时入住几时离开,欠了多少钱倒是写得清楚,但入住之人那一栏赫然画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形。
掌柜笑道:“草民识字不多,很多字实在写不来。我那客栈又小本经营,就两三间客房,平素都没什么人的,觉得即便不详细登记也该无碍的,但草民保证,画本中的人,的确是他们。如果他们真的死了,我那二十文钱上哪里要去?这事大理寺可管?”
敢情这位是为着这二十文钱来的?陆鸣听得眉头直打结,赶紧将人请了出去,但把账簿留了下来。
“端王,您看?”
“人有相似。”李时故作淡定状,缓缓抿了一口茶。看到一个画本上的人与现实中人像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毕竟嘛,人就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难免有撞脸的时候。再说,不是也常有人见到某某像某幅古画中的人吗?
可这边方送走了邸舍掌柜,那头,又迎来礼部书吏袁三。这位是被人抬进来的,眼睛红肿不堪,一副要死要活模样,见到李时直接扑跪过来。
陆鸣赶紧将人扶住,听说这位端王有那么一点洁癖,你这样一把鼻涕一把泪往人身上糊去,小心记你一笔黑账。
“你也认得画中人?”李时有些不淡定了。
袁三道:“他们正是我的妻儿啊!去年我有幸进了礼部,一时得意便纳了一房小妾,贱内听闻,气得要与我和离。我原本想着她也就是一时气话,等气消了,接到长安好生安抚便万事大吉,每月我都会写信回江南,从未得到回信,如今想来,不是她还在生气,而是根本已经不在人世……”
李时按了按隐隐跳动的眉峰,那淡定模样便端得有些勉强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物有相类,人有相似,这画本中人大概只是与你妻儿长得像罢了。”
“不,不仅是长得像!”袁三翻开画本,指着小孩脖子上那块金锁,金锁上有个图案,图案虽然模糊,但还能辨认。
“这是我儿五岁那年我叫人为他打造的吉祥如意锁,这种图案只有我老家才有。”
这也应证了画本中母子来自江南之地,与邸舍掌柜供词吻合。可李时记得清楚,他们只拿到一副骨骸,连衣物等都没有,自然也不可能有这块金锁。这个年纪的孩童戴上一块金锁辟邪也是常有的事,不过恰巧画了一个江南的金锁样式也未可知。
“也许,那画师只是碰巧见过你妻儿,随手将之入画,但这并不能证明骸骨便是你妻儿。”
在李时看来,只有找到骸骨与死者身上的共通点,才能确定两者的必然联系,什么容貌什么金锁,如果是有心人布局,完全可以用来混淆视听,根本不足为凭。
袁三擦了一把泪:“只要让我看看我娘子骸骨就能断定,我娘子她身长不足五尺,刚好我七掌之长。”
陆鸣刚拿了尺子要来量袁三掌长,便听得上头李时道:“他的掌长七寸一分三厘,七掌之长正好是验尸手记中妇人的身长。”
陆鸣将尺子拉出七寸一分,看着冒出的指尖,很不情愿地又拉了拉,刚好三厘,分毫不差。这端王到底练就了怎样一双利眼,竟如此精准?
“那她曾经可受过什么伤?”李时又问。
袁三费尽脑瓜子使劲想了想:“曾经、似乎……”
“我要确定的答案!”
袁三赶紧刨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回道:“她右手手指在织布时被轧伤过……”
“你怎么不早说?”陆鸣郁闷了。
袁三惊了:“不算重伤,手指也没断,难道骸骨上还能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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