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吾弗能已矣 (2-1)

忙碌了一天的楚归荑和沈晚缨晚膳后便早早分开。

楚归荑没有回青黛阁，而是踏着月色在院里走，她的少年郎明日一早便要走了……

“归荑”

楚归荑猛然转身：“爹爹？你怎么回来了？”

老家主笑了笑，道：“我已知晓你有下山的念头了，现下特地替你娘来交代一些事儿。”

“我娘？……她……？”这十五年来，老家主多次派人下山寻人，但却仍杳无音讯。不过，这没给楚归荑造成什么失落或痛苦。毕竟两世都没什么母女亲情……

“归荑，十五年前，你娘将你托付于我。你娘说，你成年后，若不想出世，便请我秣陵楚家护你一世周全；你若想出世，去成就一番追求一番，便请我告诉你‘爹娘若非情愿赴死，便没人能取得性命’……”老家主说完后，老眼中满含泪光。那一瞬，楚归荑听着后面突兀的话，好像痛心了，不过，生死未卜的消息比什么都没有要强，“爹爹怎么知道我想下山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归荑要为一人入红尘，要为万世开太平了”，老家主和蔼笑道，“归荑啊，我这一生只有过一个学生。他一生骄傲，但他那日写信告诉我‘奸臣误国英雄死，千古遗碑照明’，他的傲骨，好似快没了……归荑啊，三十年了，我……我，我也后悔了……”

“爹爹？”楚归荑看着眼前这个苍颜白发的老人，曾经的一代贤相……当初是在朝堂上遭受了多少打击才磨平了他的报国之志啊？

老家主深深地叹了口气道：“看《神洲录》里‘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爹爹真想以此残生再次燃烧，照亮这片云泽大陆！！！可，……‘君子遵道而行，半途而废’（君子遵循大道而行，顺应天时地利人和，当觉得自己要做的事在这个时代不合适完成，就放弃了）。这，便是写的昔日的……”

楚归荑听后接道：“吾弗能已矣（这样的行为我还不能做到）！爹爹，您将《神洲录》刊印发行，不就是为了让世上有志之士继承您的报国之志吗？什么‘素隐行怪’（寻找一些隐僻的歪道理，做一些荒诞的事情来欺世盗名）？这都只不过是不得已而另辟蹊径献出的报国绵力啊！爹爹，您从未半途而废！”

“爹爹，秣陵楚家仍有沸腾着的热血来灌溉这片云泽大陆，不是吗？”

这一刻，万物像是停了声息，而楚延卿与楚归荑心中，却燃起了雄心壮志。

…………

随后，二人移步去到了藏书楼。藏书楼内，浓郁的墨香染着书卷气……就是在这个地方，楚归荑将胸中历史倾吐出来，传递文明……

“爹爹宣布秣陵楚家重新入世，着实是把众人给吓着了……”楚归荑随意地说着，“爹爹今日怎的亲自回来了？”

“归荑，你既决定下山入世，有一件事，便本不该瞒你的，可爹爹现在只能告诉你一些……”

楚归荑疑惑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可是因为牵扯到家主夫人，云晗郡主那方面的利益了？”

老家主点点头：“青丛山有一个对爹爹很重要的人，在他们手里……几十年后，爹爹入土了，家主也会让秣陵楚家重新入世。倒不如我现在做了，也讨个好……”说到这儿，老家主眼里涌着痛苦之色。其实，那个很重要的人，才应该是老家主避世的主要原因。

两人聊着聊着，楚归荑便睡着了，而老家主也不知何时走了……

老家主：“青魂，护着她”。

…………

第二日，“奶娃娃？奶娃娃？……”楚归荑睁开眼，一抹艳红差点刺瞎了她，“醒了就别睡了，你这回又不去送人家！小没良心的……”

楚归荑躺在床上，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突然想起来了他的少年郎今日离开。便一下子从床上弹起，冲出房门时，迎面撞上端着鲜奶走进来的和笙，和笙惊呼了一声：“啊！归荑～！你的少年郎没生气！他早来过了，说让你多睡会儿。”

楚归荑听后又慌张起来，这次又没送他！怎么会没生气！楚归荑没来得及擦干衣服上的奶渍，便冲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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