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失业 (2-1)

小贤凤五岁那年，余建国工厂出了事故，自此就失业了。

家里积蓄无几：王淑花经常打着爱孩子的幌子，贪图吃喝玩乐，以余建国的工资，定然是负担不起的。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家庭失去了收入，余建国夫妻的争吵变得更多了。

余贤凤记得最激烈的一次——

那是一天傍晚，余建国一家三口刚刚吃完晚饭，小贤凤回到卧室，拿出大伯买的童话故事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卧室外，桌上的残羹剩饭还没来得及收拾。

小贤凤正看到精彩之处，忽然听到外屋传来了熟悉的争吵声——

王淑花：“你就准备这么一直闲下去吗？再这么下去，我们娘儿俩就该喝西北风了！”是的，只有她们娘儿俩喝西北风，她从未考虑过余建国是否需要生存。

余建国：“我每天起早贪黑，养活你们娘儿俩，赚回来的钱都交给了你。现在你告诉要去喝西北风？家里的钱呢？”最近找工作连连碰壁的余建国，心里极为不悦。

王淑花：“你拿回来拿点钱够干嘛的？小凤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在吃上亏了小凤吗？你自己没本事赚钱，嫌我花得多？”王淑花说得理直气壮。

余建国：“你别小凤小凤的，总是拿小凤当挡箭牌！小凤那么小一孩子，能吃多少东西？我挣再多，也赶不上你这么造！你如果嫌我不挣钱你就出去挣！一天天的在家好吃懒做的，是指望我赚钱养着你们俩呢！”余建国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王淑花：“你看看你们老大家余泽天天吃什么，再看看村里别的小孩吃什么？小凤吃不好，身体营养跟不上怎么办？你要饿死她吗？”

实际上周丽敏平时做的都是家常便饭，偶尔吃顿好的，都会让余泽过来叫小凤一起过去吃。只是因为没有叫上王淑花，王淑花心里感到不平衡罢了。村里家别人家小孩，吃穿用度却是大部分都不如小凤的。但是别人，都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知道赚钱不易，努力积攒家底。

王淑花不依不饶，继续喋喋不休：“你人长得丑就罢了，眼睛也瞎了吗？这些都看不到……”

这句话，触碰到了余建国的底线，扬起巴掌，甩到了王淑花脸上。王淑花不甘示弱，抄起桌上的碗筷，向余建国扔了过去，打落了余建国一颗门牙。随即，二人扭打在了一起，伴随着的，还有不绝于耳的叫骂声。

激烈的争吵，两人都忽略了缩在卧室里抱着童话故事书哭泣的小凤。

不知过了多久，小贤凤抱着故事书睡着了，脸上挂着未干的泪花。

忽然“嘭”的一声，门被王淑花撞开了，惊醒了迷迷糊糊的小凤。王淑花哭喊着跑了进来，对小凤说：“小凤，你看爸爸又打我们，爸爸不喜欢我们，我们走好不好，小凤不哭，我们去姨姨家，再也不回来了！”王淑花又开始在小凤面前搬弄是非。一边说着一边收拾行李。

余建国也走了进来，牙上还流着血，指着王淑花怒吼道：“要滚赶紧滚！趁早滚得远远的！再也别回来！败家的玩意儿！！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余建国这幅面孔，在小凤看来甚是狰狞，把小凤吓得不轻。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是的，爸爸不喜欢我们，爸爸不欢迎我们，爸爸要赶我们走，我要去姨姨家找玉兰姐姐玩！

当时的小贤凤却不明白，成年人的世界，没有钱寸步难行。爸爸当时的处境，有多窘迫。

那一夜，极为狼狈。

王淑花骑着自行车，车前驮着满满一包袱衣物，车后载着小凤。小凤紧紧拉住妈妈的衣角。她害怕极了，她从来没有在这么晚的时间去过姨姨家。还有，刚刚爸爸的狰狞面孔，在小凤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她们就这样，骑行在没有路灯的，漆黑的乡间小道上。路上有一段路极不好走：那时候的路全是土路，其中一段地处低洼，下雨时有积水，而后被拖拉机碾过，留下的车辙，更加颠簸不堪，没有人管，所以这里从未平坦过。每每路过这个地方，王淑花都甚是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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