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先生不语,心里却十分明白,她所说,字字属真。
“丫头”好半晌,褚先生突然开口,苍老的声音,喊着连凤丫丫头,一声丫头,没了平时的拘谨,倒是多了几分长者对晚辈的担忧:
“弃了吧”褚先生这句“弃了吧”的声音里,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沧桑。
弃了吧就如褚先生没再往下想去,心里一疼,猛然闭上了老眼!
弃了吧连凤丫忽然,鼻中哼出一声哼笑,弃了吧弃了吧?
叫她弃了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弃掉了一切,不就出了这暗潮汹涌的局势了?但怎能弃去!
“酒楼聚首上,刘宸风算计我时,我没有退!
斗酒大会上,万人唾骂时,我没有退!
苏州府正阳楼樊家、问香轩兰家、东城慕家齐力而上时,我没有退!”她越说,语速越快,声音清脆响耳!
陡然一眼清亮无比,望向褚问,道:
“如今福祸相依时,我更不可能退!”“你”褚先生被她一番激烈说得赫然睁开眼,满面呆滞地望着对面的连凤丫:“我们所想到的,简竹楼安九爷就算当初一样忽视掉了,这些日子,想来也已经想明白了。说不得,过几日,安九爷会来
寻你说一说。”
话锋一转,
“你可知,你若不弃掉那些惹人垂眼的东西,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褚先生问。
连凤丫面无表情:“先生可知,您要我弃掉的,又是什么?”一步一步走过来,才有今日。
都说,一步一步,步步锦绣路,可世人只知道锦绣路繁花似锦,却不知这锦绣路,一个山野出生的妇人家,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多痛多艰难!
怎么能够轻易地弃掉!“既然当家娘子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又何必来寻老朽的玩笑?”褚先生肃然一张面孔,冷眼盯着面前的女子,他既跟随在连家,心知眼前这女子骨子里有多倔强,她既然已经心中做出了决断,旁人很难
再去改变她的想法。
褚先生扫一眼窗外景:“夜了,老朽年纪大了,回房休息去了。”
不欲多言,今次夜谈,算是不欢而散。
连凤丫没有阻拦,眼角余光扫到八仙桌上被盖住了纸张,忽然抬头,叫住已经走到屋门口的褚问:
“先生要走的话,明日就离开这个家中。不然晚了。”
形势到底有多坏,二人心中都心知肚明。只是两人谁都没有提及。
但从她对褚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便就风萧萧兮易水寒
褚先生抬起在半空的脚,顿了一下,而后放下,扭头看她:“老朽一身臭皮囊,老矣老矣,走不出这个家的大门了,倒是还能够跟在当家娘子身边打打杂。”
闻言,连凤丫笑了。
“先生!”她又喊一声,褚先生抬起头,顿时微微呆滞,对面女子,眸似星辰,璨若星河大约,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为清亮的一双眼了吧褚先生如是想到。
“先生,来打赌吧,就赌这一次,上天还是偏爱我连凤丫!”她说。
褚先生一怔对面的女子,她哪儿来的这般自信满满?
忽然想起什么,褚先生眯起眼:“当家娘子要怎么做?”
“先生你来。”她朝褚问招招手,不理会后者是否跟过来,她已经转身,立在八仙桌前,桌上的炭笔拿起来,就着桌上一张干干净净的白宣纸,就在上面画起来。
褚先生满面不解,看她囫囵乱花这画工,着实不敢恭维,起初真的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她画得飞快,不求画工精致,等到整个画面都出来了,却能让人看得懂她画的是什么。
画纸上,一方小舟,汪洋大海,行得顺畅。
她添了几笔,这一次,依然是一方小舟,汪洋大海,却起风浪,小舟被掀翻了过去。
陡然之间!
褚先生灵光一闪,“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想必人都知道其含义,可她这么会明白?渐渐的,褚先生心中起了波澜,不是因为她竟然明白这句话的道理,而是因为
他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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