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秦教授 (2-1)

金鸡岭的坡下。

嬴国粮一直没有发声，不是因为他没话说，他有很多很多话要说，他于长城的感情，从出生之时就紧紧链接在一起。

他不说话，是要让别人先说，只有别人把心里的看法全说出来，他才会说，他才能说。

嬴国粮的手悬在嬴云逸的眼前，他的手心是那从废墟中拾起的木片，他说道：“走吧，走吧，去那些归你们管理的长城，这里有人了，也有魂了，刻在骨子里里的，刻在砖上的，是洗不尽，除不去的。”

声音那么地亲切，又那么地冷漠。

“那件事情，是什么事情？”嬴云逸问道。

嬴国粮深深地望了一眼嬴云逸，这是属于他们父子两人的谈话，又是新潮与旧时代的谈话，还是破坏分子和长城的对话。

“盗墓分子，假造国家文件，来这里找遗迹，坏了金鸡岭数里城墙。”

“我怎么从没听说？”

“你又不在长城，你凭什么听说？”

嬴国粮的话让嬴云逸语塞，竟半响无言。

“就算是我们，也不值得信赖吗？”

“有什么可以值得我们信赖吗？”

“科学，国家，技术。”

“我不懂科学是什么，也不管你们的身份是什么，若是论技术，我更加不认为你们做的机械手艺能比我们好。”

“讲得对极辽！你们这劳什子机器算什么手艺活？我看是推墙机还差不多，赶紧走吧，别回来了，看的老子心都烦了。”老长城工用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他们在这里生活，无论危险还是安全，他们都习惯且适应这里。但总会有改变，它来的或早或晚，也许，嬴云逸等人仅是这种改变的推进器。

就在嬴国粮他们僵持着，态度异常明显，嬴云逸等人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以前他们办事的时候，可从没遇到这么不讲礼貌又固执的人。

在他们来的长城走道，一道挺直的身影出现了。

来人的提着一个文件包，脚步匆匆，靠近一些，才看得出来他留着又短又粗的胡须，脸型方正，看起来很成熟，还有一种属于国字脸的正气。

“秦教授？”

嬴云逸与陈晋面面相觑，对于来者的意外出现表示很惊讶。

“你们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自然是遇到情况了。

“你又是谁？”嬴国粮握着烟杆，忍不住又想捻根火柴点起，他也试过用山外面带回来的香烟，但总觉得少了些味道，便不愿意吸，就乐意用着老物件，就像喜欢守着长城这座千年古董一样。

“你们好，我叫秦城。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就是这一带的长城工吧？你们辛苦了。”秦教授说话很和蔼，倒没有那种威震八方的气势。

“秦城？会修城的那个秦城？”

“哦？你们认识我？”

长城工人们皆是羞涩一笑，麦黄麦黄的皮肤皱起黑色的纹路，笑道：“听说过，八达岭那边的人之前讲过，有个叫秦城的大教授不仅能‘通神’，手艺还不赖，是个实在人。”

秦城挥手说道：“什么通神，不过是一些理论知识罢了，这修长城的活，还是得靠你们这些长城工的老师傅们来。”

“靠个锤子，我们长城工怕是马上就要失业了。”嬴有勤吐槽道。

“失业？怎么会失业？”秦城不解道。

“上面文件说的……哦！我懂了，大伙听明白了吧？我们猜的没错，嬴云逸这小子就是吃里扒外，他居心不轨，也是要来掘长城，掘命根子来的！”

“掘长城？”不禁秦城惊讶，其他长城工也如醍醐灌顶，秦教授可是这方面的权威，他都对于取缔长城工的说法质疑，那可不就说明，嬴云逸在撒谎！

嬴国粮怔了怔，烟杆子没抓稳，跌在了地上，迟疑了两秒才弯腰捡起：“真……真的？”

秦教授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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