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观,白晓天正盘膝在附近的大青石上修行。
观内传来敲敲打打和空压气泵的声响,间或是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声,那是工程队正在观内施工,这是钟魁的承诺,为他一个人专门修建一座道观,作为他的道场。
白晓天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这样受重视的待遇。
白晓天天性沉默寡言,喜静不喜动,对物欲没有太多的需求,一箪食,一瓢饮,足矣,因而能够做到心无旁骛,一心问道。
他那已经死去好几年的师父,水平不高,但师父谋生的手段倒是层出不穷,生前曾带着还年幼的白晓天走南闯北,替人看风水,驱鬼超度,烧符治病,赚钱糊口。
这些本事,白晓天学了个七七八八,但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师父教给白晓天的,除了必要的神霄经典,如神霄金火天丁**外,只传下来一段晦涩难懂的法诀,临死前特别交代,嘱咐白晓天一定要把这段法诀传承下去。
神霄派以雷法著称,但作为道教正一派的分支,以至道家众多衍生派别中的一份子,除了符箓之外,同样也修行内丹之术,但传到了白晓天,只有一段他至今仍半懂不懂的法诀。
这段法诀,全文两千来字,应当是一种内丹修行之术,没有名头。白晓天并没有参透,他按照师父教授的,加上自己的理解,至今仍然一知半解,但他长期坚持不懈地冥想打坐,也能做到身康体健,行走如风,常生浩然之慨,越发对师门的法诀生出执著之心。
行走江湖,虽然免不了要使出一些必要的手段,白晓天本性还是淳朴的,自正月初被钟魁教育了一番,内心对钟魁很是佩服,自从那次交手,他还未再见过钟魁第二次面。
他在犹豫,是否将师父传下的秘诀拿出来,让钟魁参详指点一下,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师父曾郑重交待,本门秘典一定不要为外人所知,更不要断了传承,然后一命呜呼了。
所谓敝帚自珍和抱残守缺,讲的便是如此。千百年来,正是因为这种保守的观念,让许多功法失传,勉强传下来的,又因为种种原因残缺不堪,让后学者难以迈入门径。
白晓天的心,正处于迷茫之中,既是因为对师门秘典中所记述的奥义难以参透而迷茫,又是因为师门对秘诀严守而面临断绝的危险产生的迷茫。
白晓天真的害怕神霄派在自己手里绝嗣了。
他像是在迷雾中行船,看不到方向,看不到彼岸。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参透师门秘典,将本门的高深功法发扬光大,就像传说中的古代大贤高德那样,流芳百世。
正想着心事,白晓天看到不远处的山间石道上,一行道家打扮的人正向自己走来。那为首的人,衣着光鲜,举止有度,令人钦羡。
白晓天很穷,事实上正一派的道士与占据主导地位的全真派相比,大多比较穷困。名山大川,著名道观大多都由全真派道士把持着,正一派只是在南方一些地区影响比较大,全真派的影响力却是全国性的,甚至是世界性的。
两派长久以来,虽然表面上维持着和谐的局面,但背地里也不免争斗,外人鲜知而已。
除了传度的不同,让外人最容易看到的区别的是,全真派的清规戒律十分严格,道士一般是出家的,注重丹道,而正一派的戒律十分松散,不禁荤腥,也不一定要出家,注重符咒因此往往让人联想到迷信活动,尤其是近代科学大发展的环境下,一些自称是正一派的火居道士坑蒙拐骗,极大地损害了道教及正一派的形象。
“无量福!”那一行人走到了跟前,见白晓天正盘膝坐在路边大青石上,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个年轻道士开口道,“黑脸的道士,吕诚志在哪?”
白晓天的眉头一皱,那吕道长白晓天以前并不认识,但听自己师父提起过,是位得道高人。
前些日子,吕道长也曾主动来见过他,虽出身不同,吕道长对自己并无门户之见,对自己嘘寒问暖,十分关照,接触还不多,白晓天对吕诚志相当尊敬。
听这年轻道士开口问话,十分无礼,白晓天强忍着撇下心里的不高兴,当即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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