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早已吓傻当场,久久未能回神。李弘见红莲衣衫凌乱不堪,裸露在外的雪色肩颈上青一块紫一块,心都要碎了,忙将披风解下,裹在她身上。待回过神几分,红莲惊怕委屈诸般情绪夹杂一处,生怕此事连累李弘,哭求道:“殿下快走……莫要因为我惹祸上身……”
没想到事已至此,红莲第一个想到的却不是自己,仍旧是他,李弘叹息一声,弯身将她抱起,护在怀中:“没事了,你不必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人能伤害你。”
“殿下”,红莲竭力忍着抽噎,指着桌案上的卷宗道,“红莲已探得,有人意图对殿下不利……”
李弘瞬间明白,为何红莲会犯险来周国公府,心疼得无以复加:“放心,这里有张顺善后,一切妥当。你伤得不轻,我先送你回去。”
说罢,李弘抱着红莲走出了偏厅。周国公府的侍卫们此时纷纷赶来,但见李弘在场,禁军严阵以待,即便在自家院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弘抱着红莲大步走了出去。
回到小院后,李弘去庖厨烧了热水,端回卧房,供红莲擦洗处理伤处。红莲一身的伤,小臂肩胛处尽是青紫,但她无心顾及自己,拉着李弘的宽袖道:“殿下,贺兰敏之若是醒了,定会拿今夜之事大做文章,届时殿下可该如何是好……”
李弘坐在榻边,握着红莲的手,垂头叹了又叹。素日里,他很喜欢看她的小手,这双擅弹琵琶的巧手生得很漂亮,葱管似的,纤细白嫩,淡粉色的指甲未染,干干净净的,带有健康的光泽,但今日,她的指甲渗着淤血,指尖上还有几处伤口。李弘将她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无比珍重疼惜:“其实这些时日来我一直在想,是时候将我们的事告诉父皇了。以往我之所以顾忌颇多,乃是知道即便贵为太子,亦有诸多的不自由,车载斗量般的礼教王法不得不遵,故而不管我心里多么爱重你,都只能一直隐忍,怕把你接进宫来反而会妨了你。身处东宫,如果没有尊贵的身份,许多事都寸步难行,我是真的怕若将心事剖白,反会更让你受委屈,谁知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如今细想,宫中即便勾心斗角,至少不会让你受这般伤害折辱,只是如此一来你便再也无法离开,你……你愿意跟着我吗?”
决策军国大事时,李弘尚且没有这般踟蹰,此时等待红莲的回应,却是度瞬如年。红莲等待李弘这话已一载有余,从前她便想,只要能跟李弘在一起,无论什么名分她都愿意,待真的等到这一刻,却只剩怔怔流泪,不敢答应:“何其粗鄙之身,怎配侍奉在殿下左右,殿下莫要因我再惹得天皇天后生气,今日之事,不妨便说是我约了殿下在先,又去周国公府上,殿下恼了我,这才与周国公发生了误会……”
“我若真这么说,岂不是要置你于死地?”李弘长眉微颦,下定了决心,“你的顾虑我知道,但我不会再顾忌了。我会向父皇上一道奏承,讲明贺兰敏之夺我爱伎,欲据为己有,我才入府夺人。为惩戒自己的错误,我会请父皇革去我监国之权,以示惩戒。”
红莲惊得瞪大了双眼,急道:“若真因我,殿下被革去监国之权,红莲岂不是大唐的罪人……”
“并非是因为你”,李弘宽解她道,“贺兰敏之一直在抓我的错漏,宁淳恭之事,我无以抵赖。此时请求父皇降罪,算是以退为进,只消慎言找出人证,揪出幕后主谋,父皇母后自然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届时所有的危机便能迎刃而解了。”
红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脸儿上的愁楚却一点也未减少:“对了,殿下,方才……贺兰敏之的管家中途将他叫了出去,我隐隐约约听到那管家说,找到了多年前本已去世的安定公主……是活生生的公主,并非遗骸。”
听闻此言,李弘如闻惊雷,久久不能言声,待他反应过来,急问红莲道:“安定还活着?现在何处?”
“不知……只听清了这一句,旁的实在分辨不清”,红莲摇头道。
若真如红莲所说,那当真是李弘最为担心之事,不单会离间天皇天后,甚至可能会迁延出当年“废王立武”背后的一连串人与事,届时威胁得可不单是一两个人,而是整个大唐。
永徽迷局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