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破碎

“一涵，咱们结婚之后，我想调整一下事务所中接手的案件，有一些案件的辩护我们可以试着放弃了。”冀末空站在办公室落地的玻璃窗前有些郑重道。

周一涵自然了解他话中‘调整’和‘放弃’的意思，她预测道：“如果这样，可能会流失掉许多潜在的大客户，就算是这样，你也要继续吗？”

“哪里有轻而易举的扭转和改变呢？”冀末空微微一笑道。

周一涵轻轻道：“你好像从上个性侵案的辩护之后……开始有点变了……”

冀末空的眼前突然出现了那双充满了火焰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它们似乎穿透了他的眼睛，灼伤了他的心。

“我没有认为我们之前的做法是错误的，对于一个急于在业界站稳脚跟的小事务所，我们的操作无可厚非，但……”冀末空突然停住了话，看向更远的地方，“但是，最近我总会想起在学校的时候，想起你的父亲，我的老师，在毕业时对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人’的这个基本要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始终要放在第一位。’之前，我并没有完全理解老师的意思，前几天遇到的那个人，好像就在那突然之间，给了我一些不一样的答案。让我有机会重新思考身边的许多事情……”

“也包括你突然向我求婚吗？也是这个原因吧？”周一涵声音里带着笑意，见冀末空没有作答，“这么说，那个人是我们幸福的救星了。”

“那个人有点意思，说的话，像火焰一样，会把人灼疼，在这个冬天……却有点暖和……”

“我相信你！”周一涵道，“末空，无论是之前还是未来，你做任何决定，我永远支持你，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想当年，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极具风度的走到自己的父亲、也是他的导师面前，请求老师将自己的宝贝女儿交给他。就在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诺一辈子都会照顾好她的时候，周一涵已然决定，这一辈子，无论何时何地都将义无反顾的相信他，追随他。

冀末空转回头，周一涵正在看着他，露出灿烂笑容。

……

“一涵……”冀末空猛的睁开眼睛，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那个情景，是他们最后一次在事务所谈论公事。

这是常常出现在他梦中的景象之一，在那抹灿烂笑容之后，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想尽办法要将梦中的人留住，可是每次都是徒然。

“你到底在哪儿？！……”

良久，冀末空从一双手掌之间将脸抬起，四周全是雪白色，有那么一个晃神，他在想：天堂也是这个样子吗？

墙上的时钟同一个节奏的转动着，输液架上的点滴还在匀速的滴落着，这个世界根本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消失而改变什么，时间也不会因此而驻留。

他将目光转向窗外，寒北的冬天，一如既往的坏天气，灰蒙蒙的天空中开始飘起清雪，说不出的严寒肃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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