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已经大亮了。
刘术清睁开了双眼,在床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便起床了。昨天晚上睡得很香甜,一觉便睡到天亮。这几天好事不断,先是新中国成立,紧接着是家乡即将来临的大改造,这些好消息将他心底隐藏多年的阴霾,频频冲刷得干干净净。觉也能够睡踏实了。
随便洗了下,见柱子还没起床,也没管他,从锅里抓了个冷冰冰的红薯,嘴里啃着便走出门去。
他想去找李老根聊聊。
一路上碰到不少人,大家都很热情,相互打着招呼。来到李老根家,刚到门口,小黄便“汪汪”叫着跑了出来。见是他,便尾巴一摇一摇的,亲昵地在他的裤腿上蹭了蹭。这时李老根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哟,太阳打西边出来球?你个老小子这么早就来我家,怕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吧?”
“哥呀,都成糟老头了,泥巴都埋到腰间,咋还‘小子’‘小子’的像年轻时候那样叫?有能耐把‘小’字去掉叫来听听!”刘术清不满道,人家大小可是个共产党的干部。
“你还敢占便宜?不过年轻时总叫你‘小子’都叫习惯了,现在不叫你‘老小子’叫什么?”
刘术清的心里流过一丝暧意。他从小和李老根一起长大,小时候他俩常在一块玩耍,上山用自己做的弹弓打鸟,上树掏鸟蛋,后来大点便下河去洗澡,摸鱼。两人的感情一直较好,在他心里也一直将李老根当做自己的哥,亲哥!
“陪我去沙坝头转转?”他问。
“走吧。”
来到沙坝头,两人看着满眼的河沙,都没有说话。良久,刘术清开口道:“要是真把这片沙地填了,那就好了。到时大家都肯定能分到不少土地,可以种水稻,种小麦,还可以栽些果树,反正是想种啥种啥,想吃啥吃啥。”
“那是肯定的。”李老根的眼里满是憧憬。
空旷的原野上,好似突然在他们眼前展开了一幅美丽的丰收画卷:春天,火红的桃花,雪白的梨花,娇艳动人的樱桃花,田园里金灿灿的油菜花,……万紫千红,飘荡着浓郁的花香;金黄色的稻子也熟了,沉甸甸地弯着腰,好像在向人们点头微笑;秋日的阳光下,一望无际的麦田就像一片金色的海洋,微风吹拂下,麦浪就像一朵朵美丽的浪花荡漾在水面上。一切都是那么的美,美得让人心醉。
“这两天县上应该会有消息传来,真希望能快点动手。”
“哪会那么快?这么大的工程,要协调好各个乡的劳动关系,要采土,还要组织劳力,后勤保障等。一两天怕是搞不好的。”
“怎么?着急了?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李老根笑道。
“哪能不急!”刘术清叹了口气:“乡亲们连饭都吃不饱,孩子们大冬天衣不遮体,有些甚至还光着脚丫子。”他的心里有些酸楚。
“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们也都苦了几十年了。幸好在快要入土的时候,听到这么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李老根眼神深遂,看着缓缓流向天际的大渡河水。
刘术清眼神坚定:“不管如何,都不能让我们的子孙后代吃同样的苦,走同样的路!”
他忽然笑道:“有新中国做我们的坚强后盾,有党和政府的大力支持,我相信我们的后代会有新的生活,他们会走出一条和我们绝不相同的路!”
“哥,就让我们共同努力,哪怕把这副老骨头拆散架了,我们也要为子子孙孙铺一条路,即使这条路不那么平坦,我们也要尽力把路上的坑坑洼洼填平,让他们能走得顺当些。”
“好。”看着对方,两位老人眼神坚毅,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当李老根回到家里的时候,见牙子的房门开着,人却不见了。他心里一急,“牙子!牙子”,大声叫了几声,没听见回应。“这孩子跑哪去了?真不让人省心!”他心里埋怨道。
快步走出院子,他四处看了看,还是不见牙子的身影。他便循着牙子平时爱去玩的那块尖尖石处找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唤着。
“二叔,牙子在我家和喜子在一块玩哩!”不还处,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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